──以往曾被矚望其未來的天之驕子,如今正為了取回過去,打算將現在與未來全賭上。
「抱歉,大賢者。」
威廉硬是用緊繃的笑容,蓋過自己快要因落寞而扭曲的臉孔。
「要我為了世界的遙遠未來之類的事而戰,我好像已經辦不到了。」
「……本來我還以為,你是個更接近勇者的男人。」
「我也是。」
威廉點頭。
過去他誌之所在,盡管拿到了準勇者的稱號,最後卻無法抵達的下一個境界。
原本曾以為是才能所致。
原本也曾以為是境遇所致。
然而,說不定威廉的想法錯了。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還藏著更致命性的缺陷。
「我以前也那麼覺得。我曾打從心裏相信自己可以成為勇者。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所以,我現在才會在這裏,像這樣活著獻醜。」
『嗯。能不能讓我也問一句?』
頭蓋骨從旁發問。
它靈巧地從寶座上一滾,然後落在鋪有軟墊的手推車上頭。用不著吩咐,守在旁邊的侍女就把車推到了威廉他們身邊。
『方才我挑釁時,你曾說過吧?你沒有與我交手的理由。縱使有理由,原本曾為頂天立地大丈夫的黑燭公,為何會落得這種兼具俏皮與威嚴又虛懷若穀的模樣?』
威廉完全不記得他有說過。至少後半句沒有。
『雖然你似乎巧妙地將話題轉移了,但隻有我托出真相,未免有失公平不是嗎?
假設我倆有理由交手,你還是有其他無法那麼做的理由吧?』
「什麼?」
大賢者稍稍揚起單邊眉毛。
「也對。」
威廉磊落地點頭回答:
「雖然沒有嚴重到像某顆頭蓋骨那樣,但我的身體在跟這家夥交手後也幾乎沒有康複。石化是解開了,詛咒也解除了,可是由於有細微傷勢殘留在全身,據說我現在的狀況就像千瘡百孔的爛抹布。
我還被認識的食人鬼說過『感覺我的肌腱不用菜刀拍打也能用牙齒輕鬆咬斷』這種話。」
『原來如此。尤其是關於挑肉的部分,食人鬼這個種族的眼光再值得信任不過。換句話說,你現在身上並無以往那般的戰力。就算想戰鬥也沒辦法戰鬥。
所以──假設我們在這裏打算來硬的要你聽命,你也無從抵抗。是不是如此?』
「啊~我懂了,話講到那個份上啦?」
威廉搔了搔頭。
「坦白講要那樣的話,我希望你們放我一馬。說來老套,可是有人在等著我回去。」
『所以貪生怕死在所難免?』
「不,我收拾掉你們倆以後就回不去了。」
威廉聳肩。
「因為我沒學過飛空艇的駕駛方式啦。」
『……感覺實非常人的思路呐。真懷念,看來你和那時候絲毫沒變。』
狀似莫名欣慰的頭蓋骨說完話以後就轉了一圈,然後轉向大賢者。
『大賢者。暫且斷念吧。此人意誌堅定。
不……看來無可動搖的意誌,正是此人的本質。這廝的心裏隻能容納一個目的。而且在此期間,與該目的無關的一切事物,看在他眼裏都沒有半點價值。因此他不會屈服。不會止步。他會蠻幹到底。
一旦這廝決定要守護那些妖精,目前對他來說,那就是一切。就算要犧牲其他萬物,他也會堅持到最後才是。我不想再承受他那禁咒齊發的折磨了。』
不,那倒不可能。
禁咒這東西並非輕輕鬆鬆就能用。威廉當時用的禁咒到現在大多早就未達發動條件了。盡管還能用的也不是沒有,然而祭出後要付的代價就是死,就算運氣好到極點也要迎接再度石化的末路。不管選哪邊,他都無法回妖精倉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