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淡淡應著。珊瑚性似紅玉，麝香在民間也有‘生香’的美名，我雖有心提醒楊長使，卻也知多事乃永巷大忌。且她終究是皇後的人，我助她隻是順心而為，卻也不想因此卷入更多風波，故而隻能言盡於此。至於她能否參透個中奧妙，便是她自己的造化，與我無尤。
這樣想著，我方道：“這奶漿果，初嚐有些澀，得耐下性子來慢慢嚼，才能體會其中的甘甜呢。隻盼楊長使能先苦後甜吧。”
我曾那樣盼望不要與皇後那廝心機深重之人為敵，隻是瞧如今的形勢，皇後狠辣不容人已在意料之中。若我再一味裝傻充愣而不想好應對之策，恐怕楊長使的今日，便是我日後的下場。
正月事忙，上至皇後，下至家人子，都疲於宮闈宴會瑣事，一時半刻倒是誰也抽不出身來害人亦或是自保，所以永巷格外平靜。隻是這平靜的宮殿、巷道、空氣中，卻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忙叨著，憂慮著，乏累著，正月就這樣緊鑼慢鼓地過去，便到了二月二龍抬頭的大日子。相傳二月二這一節慶始於伏羲氏時期，伏羲氏重農桑，務耕田，每年二月二這天，“皇娘送飯，禦駕親耕”。後來黃帝、唐堯、虞舜、夏禹紛紛效法先王，到周武王時，不僅沿襲了這一傳統作法，而且還當作一項重要的國策來實行。於二月初二，舉行重大儀式，文武百官親耕，以示敬龍祈雨，天佑豐收，至大漢曆朝曆代莫不如此。
劉驁外出親耕，後宮自然也不得閑。須在皇後帶領下做龍鱗餅、龍須麵，更要停止針線，恐傷龍目。這樣又乏了一日，傍晚時分，我無甚胃口，正在殿內飲茶，緗葵卻匆匆入內：“啟稟夫人，外邊傳來消息，楊長使被陛下晉為良人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稍一愣神，手中茶碗一個拿不穩，滾燙的茶便濺了幾滴在手上，手背立刻紅腫起來。
“夫人……”
“無妨。”我已沒心思理會手上的疼痛。今日是二月二是大日子，劉驁理應去椒房殿陪伴皇後。而楊嫻若位分不高又不甚得寵，除卻正月的麝香腰扣一事，我也未曾多注意她。在現下這個時候，楊嫻若竟能上位，倒讓我始料不及了，“罷了，你退下吧，讓錦瑟過來伺候。”
“諾。”
錦瑟吩咐小廚房將晚膳熱一熱，讓宮人端了，這才入內，我見了這滿桌的佳肴，仍是沒有胃口。錦瑟卻道：“二月二素來有吃煎春餅的習俗，夫人要吃過煎春餅，才能真的抬頭呢。”
我望了錦瑟一眼，這也不再喊撤，微微笑了笑，道：“你在宮裏時日長些，真真是比我了解這裏。原還以為皇後賞了楊嫻若麝香腰扣，便是佛口蛇心、從未推心置腹。可今日竟能將二月二這個大日子讓出來給一個小小的長使，如此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反倒讓我看清了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