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這部大書的初樣時,愛不釋手的興奮難以言喻,慈祥善良的寶老立刻又出現在我麵前。我和老人家曾相處相交12年之久,我們之間的情誼,特別是“文學藝術”的交往,濃厚深重。我曾仰慕他七十高齡,為修繕奈曼王府還登上在6米高的腳手架上一絲不苟地作業;我曾目視他收到刊登自己藝術作品的《民族畫報》時,那幅欣然的淡定,隻淡淡地表露出一絲欣然的微笑,毫無狂喜之狀,這令我疑惑之後悟出,這才是大藝術家的姿態和風度。我觀察他12年之後,才發現老人家頭腦“簡單”得像個孩子,隻有一根筋的藝術,心無旁鶩,別無任何他求異念……老人家的風雨一生,都熔在這部大作裏,這裏閃耀著老人家輝煌燦爛的藝術生命之光。
縱觀民間藝術大師寶老的一生,我得出這樣的體會,熱愛藝術、癡迷藝術、忠誠藝術、奉獻藝術,最終收獲的必然是經典的藝術和藝術的經典!
寶老啊,現在向您通報這個特大喜訊,在您走了22年之後的今天——您的百年誕辰之日,您一生的重點作品終於麵世了,終於成了社會的精神財富。這回總算了卻了您一生的期望吧。告訴您,作品全部彩印、裝幀豪華,由遠方出版社出版,設計承製和印刷全由深圳高規格企業完成。到目前為止,科爾沁地區的出版物中,此書是最經典最豪華最高檔,分量和體量也是最重大的一部,堪稱民間藝壇的一座豐碑。對此,您一定會很高興吧。
紀念會超時,午宴推遲到14點才開始。席間,中共奈曼旗委常委、常務副旗長李玉山自言自語地說:“紀念會上如果同時散發一部《寶石柱傳》就更完美了,不知我們的作家們想沒想這個選題,應該寫一寫!”他的口氣流露著遺憾,但潛意識卻是在有意提醒。提醒誰呢?我們可是同桌就餐。
我內心頓時一怔,略有所悟。
亦並非多疑,30年前的一幕背景,立即浮現在我的眼前——
1981年夏,著名劇作家超克圖納仁,從呼和浩特專程來奈曼看望寶石柱。兩個老人(當時寶石柱70歲,超克圖納仁50出頭)促膝相談,整整嘮了一天半的時間。之後,在我們的挽留下,超克圖納仁在奈曼又小住了幾日,由我自始至終陪伴。我們談做人、談文學、談藝術,我們情投意合無所不談,似乎都覺相見恨晚。臨別時,超克圖納仁鄭重地囑托我:“張斌,你一定要把《寶石柱傳》寫出來,你隻管寫,出版我負責。”
此言,記得當時他好像重複了兩遍。同時我也點頭答應,同意照辦。
第二年的五月十七日,超克圖納仁又來信說:“……我去哲盟之前,去巴彥卓爾盟講學一個月,然後再東行。到那時,我一定給你打招呼,而且到了哲盟之後,一定去奈曼!一定要看看你的《寶石柱傳》!我曆來說話算數,因為我生活的信條是:誠實!”(重點之處,他都作了標記)。
此信,至今我還完好地保存著。然而,我非常愧疚的是,《寶石柱傳》沒有寫出來(當然,我個人的客觀原因是主要的),違背了當時對超克圖納仁先生的承諾。
今天,在紀念寶石柱百年誕辰之後,麵對領導的提醒,在喚起我愧疚回憶的同時,一種堅定的信念陡然湧上心頭:30年前的承諾必須兌現!一定兌現!盡管吾敞已年過古稀。
上言權作該傳之引,寫在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