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河兩岸,是藺家莊和施家莊兩村人肥沃的莊稼地。三十年前,兩村人在地裏幹活時,累了,到河邊的樹陰下休息會兒,扯開嗓子,和對岸的人高歌一曲,嬉笑一陣,疲勞就無影無蹤了。
可惜這美好的畫麵,已隨著三十年前的那一場變故銷聲匿跡。
想不到,能令兩村人再一次相聚在河邊的,竟然是藺秋妹和施明書偷情的事。這不,一大早,廢橋兩岸就擠滿了來看熱鬧的村民。
施家莊的人,為了表示重視,還決定派出以村長施光前為代表的一支隊伍,劃船過來“共襄盛事”。
“家晚,家晚呢,這混小子跑哪裏去了?”眼看船快開了,村長施光前還在人群中找兒子:“我說家晚他娘,你也真是的,我昨天晚上就跟你交待過了,今天這事,咱們兒子家晚一定要在現場的。”
“家晚他爹,咱兒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說了,他口頭上答應的好好的,誰知道這會兒跟我玩失蹤啊?”
村長夫人生了四個女兒一個兒子,身材麵相都走樣了,可怎麼說也是村長夫人,打扮上總要與其他女人不一樣。這不,臉上塗了些粉,又穿一身紅綠相間的衣裳,走到哪兒,都打眼得很。
“唉,要不說你們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呢,藺家莊的藺百容,就是一隻老狐狸,家晚以後是要繼承我這位置的,不出來長見識,將來怎麼鎮得住那一幫刁民?”施光前掩著嘴,小聲說道。
“是,是,是,老頭子,你說得都對……”
“什麼老頭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叫村長!”
“是,村長大人……”村長夫人突然跑前幾步:“家晚——,老頭子,快,那不是咱們兒子嗎?”
“在哪呢,在哪呢?”施光前分開人群,跟上夫人的腳步。
前麵一棵粗壯的細葉欖仁樹下,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正焦急地走來走去,還不時踮起腳,朝河邊望望。
“家晚,船都要開了,你躲在這裏幹什麼?快,快,跟我走!”施光前上前拖起他的手就走。
“你幹嘛呀,爹,我不去。”施家晚拚命往後退,眉頭的結擰成麻花了。
施光前四下看看,沒有人注意他們這裏,他右手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兒子:“我說傻小子,你看看那個吊兒郞當的施會強,都知道這個時候往前衝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全村人都看著呢。下一屆的村長誰來當,還不得看關鍵時候的表現?”
一聽這話,村長夫人急了:“我說老頭,哦,不,……村……村長,你好好跟兒子說,咱兒子可不比施會強差啊……”
“婦人之仁,都是讓你慣的!”施光前怒氣衝天:“施家晚,今天咱可是代表全村人,去藺家莊那邊處決那一對奸夫**,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去了,哪怕是站邊上,不說話,莊裏的人也掂量得到分量。”
“爹,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幹嘛一定要我去啊?”
“哎,我說你小子怎麼就是一根筋呢?你也不想想,那藺秋妹可是藺家莊的一朵花,施明書算個啥,就是咱們施家莊的一坨狗屎。這狗屎睡了一朵花,藺家莊的人麵子都丟盡了。咱們施家莊這回可算是一舉兩得啊,即看了藺家莊的笑話,又能除去施明書這大傻子……”
“爹,您說話也太難聽了。”
“你說什麼?混小子,你敢這樣說你爹,想造反不成?走,跟老子過河去!”
說完,不由分說,拉起兒子就往河邊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