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橋邊人聲鼎沸,群情激昂。藺紫均心情煩躁,在家裏坐立不安。
“紫均,你再這樣晃下去,我的頭就被你晃暈了。”藺楓蘭在院子裏編篾簸箕,十指翻飛,竹條在半空中有規律地舞來舞去,煞是好看。
“爹,大傻子真的會被他們沉河的,您就一點兒也不為他可惜?”
“我為他可惜什麼?事兒是他做的,後果當然得由他來承擔。你說他是大傻子,我看啊,有得快活的時候他可一點兒也不傻。跟他老子一個德行,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動路,活該!”
“爹,我覺得傻子不像那樣的人,會不會是秋妹……”
藺紫均的話未說完,有人站在門口說:“紫均他爹,在家呢。”
“哎喲,三婆啊,您怎麼有空過來,坐,快坐!”藺楓蘭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起身遞了個凳子過去:“紫均,給三婆倒點水喝。”
“哎,不用了,不用了。”
三婆頭發花白,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能夾死幾隻大蒼蠅。老人家一身藍布衫,雖佝僂著腰,卻神清氣爽,眉眼利落。
“紫均,扶老婆子到河邊去看看熱鬧,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輩子,啥新鮮事都見過,還就是沒見過沉河。”
“哎喲,我說三婆啊,怎麼您也要來湊這熱鬧啊!”藺楓蘭逗趣地說。
“嘿,你這是說得什麼話,老婆子我腿不瘸眼不瞎的,憑啥就不能看熱鬧了?”藺三婆眼裏閃著狡黠的光,頑皮得很。
藺紫均為難地看著父親,這熱鬧她是真不想去看。
“去吧,紫均,三婆開口了,你還能不陪她老人家去?”
“那好吧,爹,您也跟我們一起去吧。”
“對,對,對,一起去,人多熱鬧……”藺三婆古稀之年,竟比小孩還愛起哄。
三個人剛到河邊,就聽到廢橋邊有人吆喝:
“綁牢了,綁牢了,別等會兒一下水就鬆了。”
“放心,鬆不了。村長,這……這兩個人要怎……怎麼綁?”
眾人哄堂大笑,有的說“這有什麼難的,兩人抱一起綁唄”.這話一出,馬上就有人反對了:“那可不行,沉河本來就是對奸夫**的懲罰,還讓他們抱一起,那豈不是美死他們啦?不行,絕對不行!”
藺紫均加快腳步,扶著三婆擠進人群中。
隻見藺秋妹和施明書的雙手都被綁在後麵,雙腳也綁得死死地。地上墩著一塊石磨,下過雨地麵軟,石磨直陷入地裏半截。
“紫……紫……”施明書一見到藺紫均,激動得跟見了親人似的,可是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吞了進去,連個“均”字都沒有喊出口,砸了兩下嘴,把頭低了下去。
“紫均啊,他就是施家莊的大傻子?長得還挺俊的——”藺三婆仗著自己是個老女人,目光上上下下、肆無忌憚地將施明書掃了幾遍,直穿透他一身單薄的夏衣,看到他結實健壯的身板了。
眼神邪氣。
“三婆……”藺紫均拽了拽藺三婆的胳膊:“哪有像您老人家這樣看人的啊?”
“嗬嗬嗬,丫頭你懂什麼呀,扶我過去,我要看清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