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托付(1 / 2)

三人又閑聊一番,已是亥時,方回趴在一邊早已悄悄睡去。先前蘇氏收拾出一間空閑茅舍,方心乾便請淩語塵在方家住下。淩語塵本想去打攪自己的那個便宜徒兒,不過方心乾盛情難卻,他也不好再做推辭。

夏夜微涼,淩語塵翻來覆去也無法安眠,雖說明天就能找回《戰魔鬥天訣》,但多少還是有些心緒不寧。淩語塵心中自嘲,都已經修行了兩百年,怎的還是這般毛躁。起身起身下床,輕啟窗扉,一輪月華撒進屋內,好一個蓬蓽生輝。

月華自有滋養萬物之功效,成氣候的精怪妖族都有吞吐日精月華的法門,窺虛初境的淩語塵可不會這些,所以也隻是看看。

不料卻看到方心乾和妻子竟雙雙站在門外。淩語塵心中詫異,忙出屋迎接二人。沒成想方心乾竟一揖到地,口中說道:“方某夫妻二人求淩兄一事。”

淩語塵趕忙扶起方心乾,迎到屋中坐下。蘇氏跟在方心乾身後,卻怎也不肯坐。淩語塵坐下,並無一絲猶豫,隨即說道:“方兄但說無妨,淩某力所能及,一定辦到。”

方心乾沉吟片刻說道:“我夫妻二人當初不惜抗旨私奔,逃到這水潭村來,本想安安穩穩在這裏度過餘生。如果沒有回兒,也就罷了。可回兒漸漸長大,若是讓他也終老於此,對他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我二人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托淩兄將他帶到京城家父那裏,淩兄若答應,方某二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淩兄弟的恩德。”

淩語塵沉思了一會兒,並沒有立刻做出答複。方氏夫妻心中忐忑不安。約莫過了一刻鍾,淩語塵才緩緩吐出四個字:“我答應了。”方心乾如釋重負,正要起身再拜,被淩語塵一把按回座上。方心乾訕訕一笑,不在多說什麼。

淩語塵本以為是小方回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父母,方氏夫婦來求自己收方回為徒的。仙緣飄渺不定,可遇而不可求,方心乾二人有此想法,原是人之常情。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件事。淩語塵心有疑惑,當下問道:“其實你們那位皇帝並沒有怪罪方家的意思,方相為人治政頗得陳帝信賴,即便是你當初離開京城之時,他也未加阻攔過,不然你以為你能逃得掉?隻要還在紫華,便不可能逃出你們皇帝的視野。所以這事本應該由你們做父母的去做。我一個外人......”

方心乾苦笑道:“方某豈能不知陛下的手段,隻是......”

淩語塵略一思慮,又問道:“因為燕驪公主?”

方心乾長歎一聲,不再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淩兄護送回兒回到京城之後,若是有幸能見到燕驪公主,就替方某說一句,方心乾心中有愧,自覺無顏再見她,還是忘了方某吧。”

淩語塵無言以對,忽然又想起了那個她。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方淩二人便出村上山,前往開化堂。半個時辰不到,淩語塵終於在方心乾的帶領下找到了日思夜想的元覺寺,果然發現了一個隱匿行跡的禁製,手段甚是高明。道行越高,越是無法用神識觀察到這處所在。好在已經找到地點,淩語塵也不再多想。等方心乾打開銅鎖後,淩語塵才徑直走到中間的那座殘像前,一手抬起底座,從座下抽出兩片貝葉,又將殘像輕輕放下。

方心乾起先見淩語塵直奔泥像,便猜到淩語塵所求之物在神像之下,正準備挽起袖子幫他一把,卻看見淩語塵輕輕鬆鬆便把幾百斤的泥像抬了起來,心中驚異,暗道一聲“人不可貌相”。淩語塵把貝葉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確認是家叔真跡無誤之後,方才小心收好兩片貝葉。接著深作一揖,對方心乾說道:“此番能夠找到這件東西,多虧方兄指點。大恩不言謝,我這裏有三枚方外異人所做符籙,可保方兄及尊夫人周全,萬望方兄不要推辭。”

方心乾本就有求於人,哪裏肯收淩語塵的東西?隻是不要。何況方心乾少年時也曾見過各大門派送給京城權貴的符籙,價值何止百金?如此重禮,便是殺了他也不能收的。

淩語塵心中感歎,這方心乾果然當得起“君子”二字,這等好事,若是被那些利欲熏心的俗人撞上,還不得打破頭來搶,再用心險惡一些的,隻怕心中都開始盤算怎麼殺人劫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