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維應了聲是,引著秦禦醫走了。瑞禾這才轉身進了正堂,丁香和白芷正在榻前伺候。
瑞禾叫她們全退了出去,親自動手絞了新帕子給他換上,看著昏睡的軒轅長修發了會兒呆。軒轅長修有過好幾次病危的情形,這次並不是最凶險的一次。每次病重,她都忍不住會害怕,害怕他會挺不過來,但這一次她依舊擔心,卻並不害怕。
“阿兄。”她輕輕握住他的手,“以前我總是怪你不聽禦醫的話,明明身體不好,還喜歡操心這操心那,總不肯安心靜養。但是我現在懂了,這個國家看似強盛,實則內憂外患並起。若真讓你卸下所有的擔子,即使能活到八十歲,也不會開心。因為,這不僅僅是軒轅家的江山,更是千萬百姓的家園。”
她輕輕眨了眨眼睛,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腮邊:“阿兄,你知道定國公出事了嗎?我不相信他會做出侵吞軍餉的事。還有庭州,承定走了,但戰事還在繼續。烈士的鮮血不能白流,功臣的心不能寒。阿兄,請你快點醒過來罷。”
瑞禾握著軒轅長修的手,跟他絮絮地了許多話,直到日頭開始西斜才走出來。
丁香她們不敢走遠,都在院子裏侯著,見她出來立刻迎上前來:“郡主。”
瑞禾仔細叮囑了一番,命她們好生照顧軒轅長修。她回了自己院子,命人叫來阿成,吩咐道:“你去南衙守著,隻要商將軍下值了,就立刻請他過府來。”
阿成不敢怠慢,立刻動身去了。
瑞禾又對赤霄道:“你去廚房吩咐一聲,取兩壇去年的桂花酒來。”
赤霄答應一聲,剛走兩步又被叫住:“對了,再叫廚房做一盤羊肉餡的胡餅,多放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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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千嶽下值剛從南衙裏出來就看見阿成等在外麵,他心裏“咯噔”一聲,還以為昭王府裏出了什麼事。
阿成打了個千兒:“郡主請中郎將立刻過府一趟。”
商千嶽一邊上馬一邊問:“怎麼這麼急?可是殿下出了什麼事?”
阿成搖搖頭:“與殿下無幹,都是郡主吩咐的。具體什麼事,的也不清楚。”
商千嶽聽了一夾馬腹,向昭王府奔去。
他到的時候,瑞禾已換上了出門的衣服,兩壇桂花酒擱在腳邊,案上擺著一包剛出爐的胡餅,油紙裏隱隱散發著羊肉的香氣。
商千嶽有些目瞪口呆:“瓶瓶,你這是……”
瑞禾抿嘴一笑:“你倒是快把官服換了,咱們好出去。”
商千嶽一頭霧水地下去換衣服了。瑞禾站起身來,取下牆上的寶劍掛在腰間,又拿出一個皂色的襆頭戴起來。她本就換了利落的男裝,此時再將一頭秀發藏在襆頭裏,看上去就是個翩翩少年郎。
這時,商千嶽也換了一身棗紅色的圓領袍,看見她的打扮,臉上帶出三分笑:“看你這樣子,像是要輕車簡從了。”
瑞禾一抬下巴:“就你我二人。”她伸腳輕輕踢了踢地上擱著的桂花酒,“這兩壇酒歸你拿著。”罷,拎起案上的油紙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