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報仇第一步(1 / 3)

晚宴宮進行了將近兩個時辰,當晚宴散去時,時間已經到了晚間的子夜(大概是晚上11點半)。

許是元宵佳節的原因吧,此時的夜雖然已經很晚了,但在大街上遊玩的人卻未散去,依舊是人來人往,一片擁擠。

大街上,大街兩邊高樓琳舍燈火通明,街道兩旁的小攤叫喚聲不斷,攤前坐滿品味特色小吃的客人和挑選各色精致手工製品的行人。

行人道上,來往的人們各自帶了個麵具,手上提著一盞畫花燈。花燈要麼畫了一位絕色是美人,要麼題了一首絕世之詩,還有的則是用簡單的壁畫勾出一副醉人的山水畫。

花燈內燈光閃爍,將花燈上的美人或是美景照亮,使得那些本無生命的畫一刹那變得栩栩如生,令人禮部開眼。

明天便是莫容殤出征的日子,按理說今晚的他應該早些回去,可是他卻在出來了皇宮後是對尚書莫祥陽簡單的說了聲,然後便來到了這擁擠的大街上。

來到大街上後,莫容殤在街邊挑了個金黃的麵具帶在臉上,買了盞山水畫的宮燈提在手中,然後便從人群中穿梭而過,朝那城北的卿河走去。

卿河,京城裏有名的許願河。每年的元宵節時,都會有大把大把的人們提著花燈去那裏放,去那裏許願,讓盛載了他們希望的花燈隨河水流去。

大街上一片喧嘩,人人交相交談,即使帶著半邊麵具,卻依然能看出從他們的眼睛和嘴角上蕩漾出來的笑意。

提著花燈的莫容殤走在人群裏,走過喧鬧的街道,他的臉上卻無任何的笑意,盡是一片平靜。

正是應了那句話: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來到卿河邊,莫容殤找了人群相對來說比較稀少的角落,然後在河岸石板上蹲下,同其他人一樣將花燈輕輕的放入河中。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在京城過元宵在卿河放花燈,讓莫容殤忘記還可以用花燈許願的這回事,亦或是在過慣了刀鋒劍雨的日子,讓莫容殤不再相信對著花燈許願就可以願望成真的原因,莫容殤放到河中的花燈並不像其他人的那般滿載著放燈人的期望。

莫容殤的花燈裏,什麼願望也沒有,有的隻是那依舊閃爍著的燈火,有的隻是空空如也。

可是當看著自己那盞流淌在眾花燈中間,跟眾花燈一起隨卿河的河水流去的花燈時,莫容殤的嘴角不再是一片平靜,暗色的眸子裏也升起了迷離。

莫容殤清楚的記得,那是他十歲的時候,那年調皮的他脫離他母親的手,獨自跑到了這卿河放花燈,然後遇到了她。

那年的她不過七歲,也是隨家人一起出來玩的,可是最後卻被她的幾位姐姐親手推到了這卿河中。

他看著不斷在河水中掙紮的她,再看了一眼河岸上滿臉看戲意味和一副莫不關己的眾人,稍稍遲疑了下,最後便是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正月的河水一如想象中的冰冷刺骨,他在水中打了個哆嗦,然後便不顧身上的沉重和冰冷,目光堅定的朝她遊去。

莫容殤至今都忘不了,那日當他將她從水中救起時,她看向他的眼裏並無半點感謝,而是充滿了疑惑和戒備,就像是一直刺蝟。

都說男人是大男子胸懷的人,看到弱小的人便不由的會想要疼惜。所以當他看到她眼裏的疑惑和戒備,又想起她落水的原因後,他先是一愣,然後便淡淡的笑開了。

“你好,我叫莫容殤!”他伸手去牽她的手,她本能的縮了一下。“別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許是被他眼裏的真誠感動了,她沒有再抗拒他朝她伸過去的手,也任由他將溫暖源源不斷的傳送給她。

可是,由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凍得發紫的雙唇久久緊抿。

那時不知是憐憫還是憐惜,抑或是其他的原因,反正自那夜之後,她的身影便日夜在他的腦海中徘徊,每次隻要他一閉上眼,他就會看見她那雙迷茫著帶著戒備的眼,然後便是長夜無眠。

為了尋找答案,他再次來到了卿河邊,卻再也沒有見到過她,一直到第二年的元宵佳節。

又是一年元宵時,那夜她跟在她的幾位姐姐身後,瘦小的身體似一陣輕風就可以吹走。

“還記得我嗎?”他朝她走去,然後隔著不斷從他們之間走過的人群問道。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自那夜之後,以後每年的元宵節他們都會相約在卿河邊相見,那也是他們一年中唯一一次可以相見的時間,她說她家裏將她管得很嚴。

15那年,他負起離家出走,雖然當時不是元宵,可他卻還是將她約了出來。他們兩人來到了這個請河邊後他便將他即將離開京城,去傳說中的江湖遊走的這件事告訴她。

“可不可以,不要走?”一向說話都是低著個頭,不敢與跟她說話的人直視的她,那日卻抬起了頭,然後拉住他的衣袖,直直的看向他問道。

那一刻,她的一雙眼裏全是一片戀戀不舍,以及濃濃的不安。

她總是沒有安全感,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的眼裏看到自己的倒影,所以當時狠狠的顫動了一把,也頓然明白過來為何她的身影為何會一直在他的腦海裏徘徊。

“我,”明白過來之後的他心裏滿是驚喜,可是一想到自己即將就要離去,他那來的快的驚喜便也很快就褪了下去。

“留下來,就算是為了我,好不好?”她拉著他衣袖的手沒有放開半分,小小的指骨上已經冒起了青筋。眼裏是不變的不安。

“我,”是少年的驕傲,也是男子的尊嚴。所以他雖然看見了她的眼裏的不安,知道她在害怕自己拒絕她,明明自己的心也確實為她動搖了,可最後卻還是對著她搖頭了。“對,對不起。”

“我必須離開。”他朝她搖了搖頭。在旁人看來他是在輕輕的朝她搖頭,可卻沒人知道,那時候他每對她搖一次頭,他就會覺得頭沉重了一分,他是搖的那麼的吃力。

“好,若這是你堅持的,我放手。”眼中掠過一個慘然的笑,她放開了拉住她衣袖的手。

“我,我,我”他的心因她那個慘然的笑狠狠的揪動了,那個時候的他很想跟她說些什麼,可是卻每次都會在剛張開口時就給哽住了。

當時的他,實在不知道到了那個地步的他還有什麼話是可以說的。在那一刻,他有種感覺,似乎不管他再說什麼,都應該會顯得蒼白無力。

“我等你回來,”撇見他眼裏的心疼和愧疚後,她笑了,卻不再是慘然的笑,而是淺如梨白的笑。“若你還回來,若你回來還記得我的話,就來到卿河來找我,我嫁給你。”

“我嫁你!我嫁你!我嫁你!”將臉埋在雙手間,莫容殤的耳邊不斷的回蕩著她的那句話,嘴角卻是一個嘲諷的笑。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嗬嗬,如今他回來了,她卻已經離開了。如今的卿河邊,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袨服華妝著處逢,六街燈火鬧兒童。長衫我亦何為者,也在遊人笑語中。莫副將,今夜人人皆是一片喜笑顏開,為何你的背影卻是如此的孤寂落寞,為何如此的與眼前的此情此景格格不入呢?”

一個清悅的聲音從莫容殤的耳邊傳來,聞言莫容殤詫異的轉過頭去,卻見在他的身旁不遠處,一個帶著銀色麵具的女子正緩緩的將一隻花燈放入河中。

此人是誰?他都已經帶了麵具了,為何她還能將他認出來?

仿佛聽到了莫容殤心中的疑問似的,女子放完花燈後便轉頭看向了莫容殤,嘴角是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莫副將,是不是在想,你明明帶了麵具,為何我卻還是能一眼便將你從人群裏認出來啊?”

“你,是誰?”莫容殤的嘴角抿了抿,然後開口問道。

“嗬嗬,莫副將,不必用那樣的眼光看我。雖然你是長的不錯,而且還是如今朝廷中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但請放心,我對你沒興趣。”女子半真半假的調笑了句道。

“是嗎?”莫容殤明顯不信的將雙眉挑了挑,“既然姑娘對在下沒興趣,那為何現在會出現在在下的身旁,還與在下搭訕呢?”

“嗬嗬,這很簡單啊,因為對莫副將你感興趣的是你我家主子,而不是我。”女子依舊調笑了句道。

“你家主子?”莫容殤再次將雙眉一挑,“誰?”

“這個,嘿嘿,莫副將跟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嗎,何必這麼急著問呢。”女子笑了笑,然後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莫容殤做了個請的手勢,女子再次開口道:“莫副將,請跟我走一趟吧,我家主子想見你。”

再次開口之後女子說的話不再像之前的那般充滿調笑的味道,而是多了一分不容莫容殤拒絕之意。

“如果我說不去呢?”聞言莫容殤也是站了起來,然後迎上女子的眼睛問道。

他很奇怪,為何此女子不但能第一眼就從人群中把他給撈了出來,而且還作出一副不容他拒絕的樣子來,她和她口中的主子又到底是誰。

“不,你會去的。”女子朝莫容殤輕輕的搖了搖頭。同時之間她纖細的雙手往空中一提,一根紅色的綢帶便從她的手中垂了下來。

“這,”見到從女子手中垂下來的紅綢帶的那一刻,莫容殤的雙眼一頓,然後便是淩厲的目光朝女子殺去,同時手也極快的掐住了女子的脖子。“說,這根綢帶是你從哪裏得到的?”

“咳咳。”因為呼吸困難,女子不禁咳嗽了兩聲,可是她的眼裏卻沒有半點懼意,依稀還有點挑釁的感覺。“要,要想知道答案,莫副將隨,隨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