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皇後訓夫(1 / 3)

鏡夜四年,正月十六,天氣晴。

這天是駱南風和莫容殤率軍前往平亂的日子,一大早,駱南風和莫容殤兩人便率領他們的十幾名副將一起在宮牆下等待皇帝寒滄笑的踐行。

上午辰時(也即是早上七點),寒滄笑攜大皇後以及眾多重要官員一起準時抵達宮牆上。

“讀禮讚!”寒滄笑等人的身影剛出現,禮部侍郎便要收吩咐道。於是原本清冷的早晨頓時熱鬧了起來,空氣中到處回蕩著禮部人員宣讀禮讚的聲音。

太陽從城牆的正前方升起,金色的陽光打在駱南風銀色的鎧甲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白色亮光。

納蘭硯站在寒滄笑的身邊,她看著宮牆下的一身戎裝的駱南風,眼裏稍稍的閃過不少詫異。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駱南風穿鎧甲,記得以前十幾歲的時候駱南風便幾次隨父駱清之出征。隻是那時候他年齡尚小,身子也不是很結實,穿起鎧甲來不但沒有駱清之那般顯得威風凜凜,反而有些滑稽的味道。

然而事隔幾年不見,今日再見他穿上一身戎裝時,納蘭硯突然發現,當初穿鎧甲顯得滑稽的那個駱南風早已經隨風遠去,如今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比駱清之還要威風凜凜的男人。

“唉!”心中一聲輕歎。

納蘭硯今日才算是真正明白駱南風的戰神名號是怎麼來的,原來,比起一身的青衫,駱南風他,到底還是一身戎裝更適合他,大概駱南風便是她父皇曾經講的那種屬於天生的將軍吧。

將目光轉移到駱南風身邊的莫容殤身上,兩人相視一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賜酒。”禮讚讀完,禮部侍郎又是一聲高道。

隨著禮部侍郎的話的落下,宮牆上和宮牆下便曆時多了許多手捧托盤的宮女。

宮牆上寒滄笑和納蘭硯兩人從宮女手中的托盤中端起一杯淡酒,宮牆下的駱南風和他包括莫容殤在內的十幾位副將具是如此。

“各位我寒滄國的好將士,好兒男們,今日是爾等出發前往南方平息流寇作亂的好日子,故此朕與大皇後二人在此與眾將士同飲淡酒一杯,預祝將士們早日凱旋,早日為我國的百姓帶來安定的日子。”

“謝皇上,謝大皇後,吾等定不辜負吾皇聖望。”宮牆下駱南風和他的十幾位副將同時答道。

話落,寒滄笑納蘭硯和宮牆下的十幾人同時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眾將士們,讓我們再飲第二杯,此乃朕代表全國的百姓們感謝你們,你們,辛苦了。”舉起宮女遞過來的第二杯酒,寒滄笑再次高聲道。

“多謝皇上,保家衛國,保護百姓平安是吾等職責。”宮牆下的十幾人亦是同聲高道。

“至於這地三杯酒,”接過宮女遞過來的第三杯酒,寒滄笑突然勾唇一笑。“眾位將士們,這杯酒朕給爾等留著,等到爾等凱旋之日,朕與大皇後二人將在此再與爾等同飲這杯酒。眾將士們,朕,等爾等凱旋歸來。”

“謝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率領著自己的十幾位副將踏馬走在出城的街道上,街道兩旁是鑼鼓送行的百姓們。駱南風眼視前方,耳聽街道兩旁的歡呼聲,卻唯獨不肯讓自己回頭一眼,他怕自己一回頭便會看到站在宮牆上的納蘭硯。

納蘭硯,這個讓他終於嚐試到心痛的女子,今日一別,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與她再相見。他此次出征,唯一放心不下的也隻有她了。

“硯兒,人說佛前有三願,一願身體健康,二願天倫永在,三願覓得知心人,歲歲年年常伴隨。硯兒,我隻願將此三願換成一願,那就是願你日後永遠快樂健康。”

駱南風和他的十幾位副將的身影終是消失在大街的盡頭,此刻或許正到達城門口,或許已經出了城門,而寒滄笑也在此刻帶領官員們一齊走下宮牆。

“硯兒,先別急著回未央宮,隨我上朝陽宮走一趟吧。”目光的斜光瞥到納蘭硯正要開口告辭,寒滄笑便立即一個將納蘭硯的手給拉住,然後作出一副跟納蘭硯很親近的樣子說道。

“是。”縱然不願意,但是手被寒滄笑緊緊的握住了手腕,想要掙脫開是不可能的了,於是納蘭硯便隻好點了點頭道。這個時候她如果要怪的話就怪自己的動作太慢,沒有在寒滄笑開口之前先開口。

寒滄笑現在的皇宮是在納蘭硯他們家原先的皇宮推平之後重建起來的,皇宮的布局和宮殿都名字都已經被改得麵目全非,唯獨朝陽宮除外。

這朝陽宮不但是在地理位置上沒變,就連名字和用途都沒有做絲毫的改變,隻是在當初的宮殿上翻新了一下。

納蘭硯不懂,為什麼在改變了所有的一切之外,寒滄笑卻唯獨留下這朝陽宮,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在向她或者世人昭示,是他從她的父皇手上將她們家的江山給奪過來的?

還是在提醒她,就如當初在金鑾殿內的一樣,他要讓她知道,她是逃不掉的。

“德壽,你先退下。”攜納蘭硯進了朝陽宮後寒滄笑向候在朝陽宮內的吩咐道。

“是。”雖然詫異就連當初聖寵了得夏迎妗夏小皇後都不準進來的朝陽宮寒滄笑竟然會讓大皇後納蘭硯進來,但德壽在聽到寒滄笑的話後還是自覺的低頭退出了朝陽宮。

不該想的別想,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這是作為宮中的奴才,特別是一國之君的皇上身邊的奴才該有的覺悟。

“不知皇上喚臣妾來這朝陽宮有何吩咐?”許是一點都不想跟寒滄笑在一起,於是德壽剛退出去納蘭硯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

納蘭硯的那點心思寒滄笑又豈不明白呢?於是隻見他無奈的笑了笑,然後便走到禦桌前抽出一本奏折來。

“硯兒,看看這個。”寒滄笑將抽出來的奏折放到納蘭硯手裏道。

“皇上……”納蘭硯看到寒滄笑遞給自己的是本奏折時,手本能的後退了一下,然後便又打算和當初在大牢中寒滄問她對於流寇作亂的意見一樣,說出一番後宮妃嬪不可過問政事,不可幹政的話來拒絕寒滄笑。

卻不想,她喊出‘皇上’二字便被寒滄笑給打斷了。

“無妨,這是朕讓你看的,旁人無權說什麼。”也是一如當初在大牢中的一樣,寒滄笑勾了勾唇的說道。

納蘭硯知道,要是她再說什麼拒絕的話的話,那寒滄笑又一定會跟她說這是他的命令,不可違抗的聖旨。

於是納蘭硯也懶得再廢口舌,低頭從寒滄笑手中接過那本奏折,低聲答道。“是。”

納蘭硯本就不是那種喜歡扭扭捏捏的人,既然她答應了寒滄笑要看奏折便就不會再反悔,於是她剛從寒滄笑手中接過奏折後便快速的翻閱了起來。

奏折上的內容很簡單,說的是朝中一位官員貪汙的事,寫這份奏折的人在陳列了序列貪汙官員的事項後便說出了他的終極目的,就是希望寒滄笑能將那位貪汙的官員給廢去職位。

換句話來說,其實這就是一封官員與官員之間的彈劾奏章。

至於這位寫奏折的官員是真心的為百姓著想,想要為朝廷拔去這一隻碩鼠呢,還是因為平時在朝廷上意見不合,想借此機會出去自己的政敵呢,納蘭硯就不得而知。

現在關於朝廷上的一切,納蘭硯她都還不了解。

“硯兒怎麼看這件事?”眼見納蘭硯已經將奏折合了起來,寒滄笑便笑著開口問道。

聞言納蘭硯並沒有立即回答寒滄笑,而是低頭沉思了一下。她不了解兩位官員之間是否有什麼糾葛的,如此她便隻能從奏折上所講的來分析問題了。

“首先,這份奏折上寫的事項條款清楚,不像是憑空捏造的,所以那位官員必定是真的貪汙了的。不過,”將嘴唇一勾,納蘭硯幾乎是冷笑的笑著繼續開口道,“奏折上所陳列的貪汙數目太大,一看便是有將事實惡意誇大的嫌疑,所以這應該是給皇上呈遞奏折的官員的報複之舉。”

“那依硯兒所見,此事該如何處理?”

怎麼處理?這話該是我問你吧。現在當皇帝的是你寒滄笑而不是我納蘭硯,該怎麼處理這些政事是作為皇帝的你的事,跟我這個後宮女子無關。

納蘭硯聽到寒滄笑的話後很想給寒滄笑翻一個白眼,但是一想到她要翻白眼的對象是寒滄笑,她便立即壓下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那股衝動。

對於寒滄笑,她是連一個白眼都感覺是多餘的。

“很簡單,首先派人徹查兩位官員,看他們私下裏是不是有什麼結怨的,然後再另外派人去查那為貪汙的官員,看他所貪汙的數目與奏折上所表明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然而一想到即使她說了所謂的處理辦法,寒滄笑也不會照她說的去做,他讓她來幫他看奏折或許純粹便是他偶然的抽風之舉後,納蘭硯便秉著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將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那這位貪汙的官員呢?依照硯兒所見,要怎麼處理才他才更合適?”

“根據皇上所查到的最後結果而定,如果他貪汙的數目真的到了天人共憤的份上的話,殺無赦。而如果數目還沒到那地步的話,那皇上可以考慮將他免職或者流放,然後永世不得錄用。”

“好,就按照硯兒說的辦吧。”從納蘭硯手中接過奏折,寒滄笑一聲笑道。

“皇上。”聞言納蘭硯一驚。她不就是打定了寒滄笑自己有他的主意,不會按照她所說的去做才會肆無忌憚的將自己的心中對此事的想法給說了出來的。

可是現在,眼看寒滄笑已經走到禦桌前,也已經拿起了朱砂筆,似乎打算在奏折上寫上她所說的,完全沒有半點他要自己想的意思,納蘭硯便蒙了。

怎麼回事?寒滄笑不是隨便問問她,不是在抽風嗎?怎麼會聽她的意見?還完全不疑她所說的一切,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納蘭硯了?

想到此,納蘭硯也不再遲疑,顧不得自己一貫在寒滄笑維持的冷靜形象,三步作兩步的走上前來到寒滄笑的朱砂筆,一把截住寒滄笑的手道:“皇上,政事不比兒戲,你還是好好考慮吧。臣妾畢竟乃是一屆婦人,對朝廷上的事也沒有皇上你看得那般透徹,想法必定會有什麼欠妥之處。”

“沒有,朕倒覺得硯兒說得甚為有理。”不理會納蘭硯眼裏的驚訝,寒滄笑笑了笑了道。之後又仿佛是為了讓納蘭硯放心似的,他笑過之後便計息開口道:“而且這份奏折朕早就看過,想法與硯兒是一樣的。”

是嗎?聽了寒滄笑的話後納蘭硯一笑。

她說呢,寒滄笑怎麼就會自己思考都不思考就同意她的看法了,原來人家早就想好了要怎麼做,問她也隻不過是他一貫的抽風之舉而已。

也就是說,如果她納蘭硯剛才說出不是那一番話,而是別的意見的話,那寒滄笑就不會聽取她的意見了。

嗬嗬,虧她還當真以為他寒滄笑是真的聽取了她的意見呢。愚蠢,今日的她當真是愚蠢至極。

“原來如此,臣妾逾越了,還望皇上恕罪。”剝離了截住朱砂筆的手,納蘭硯後退一步道。

“無妨。”寒滄笑搖了搖頭,然後便就著禦桌前在奏折上寫批語來。

“皇上,臣妾未央宮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臣妾告退。”眼見寒滄笑已經寫完了批語,正打算放下朱砂筆的時候納蘭硯趕忙開口道。生怕又會因為遲了一步而被寒滄笑用其他的借口留了下來。

可是,唉,今日怕是要讓納蘭硯徹底失望了,不管她是在寒滄笑發話之前開口還是在寒滄笑發話之後開口,寒滄笑都是不會讓她這麼輕易的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