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得數日,那中年男子一日終於醒轉,得知是徐老漢將二人救起,遂勉強起身,就地拜倒,謝其救命之恩,驚得徐老漢連忙將其扶起,連連說:“壯士無須如此,見人危難,伸手相幫本事常理,如不嫌棄老漢家中貧寒,將就在此處養好創傷再作打算。”男子大傷未愈,也不勉強,就在徐老漢攙扶下臥倒在床。閑話之中,男子自雲姓張,名雲龍,家中乃是幾百裏外一處鎮上商人,此子乃是其姐之子,因姐夫姓林,故名為林之間也是當地有名望之家族,這日家姐帶同孩兒回娘家小住,忽然盜匪大至,一家三十餘口連同鎮上居民盡遭屠戮,男子因自幼會些武藝,故此帶著孩子力戰得脫,那幫盜匪為滅口,一路追殺,待逃得此處不遠方得以擺脫追蹤,隻是自己身被重創,無力行走,看到此處有人煙,本想入村求托庇,不想在村外,創傷發作,暈倒過去。
待問家中尚有何人之時,張雲龍黯然搖頭,不再言語,徐老漢見對方遭逢大變,也不便深問,隻是勸其放寬心思好好養傷。張雲龍略作猶豫,張口言道:“小可有一事相求,不知老爹可否應允?”徐老漢便道:“壯士有何事,盡管道來,若能辦到,一定盡力而為。”張雲龍微微點頭說道:“我與此子遭逢大變,又恐盜匪複來追殺,我觀老爹孤身一人,不知能否收留我二人,將來必定竭心盡力侍奉您老餘生,我自幼習武,雖然家中經商,然則打獵種田也不是外行,憑我力氣,養家糊口當無困難,我這侄兒乖巧可愛,也可承歡膝下,將來悉心栽培,未嚐不能有所成就,不知老爹意下如何?”
徐老漢一聽大喜,自己孤苦無依,又無子嗣,見到這嬰孩早已喜愛不盡,這幾日見張雲龍傷勢有起色,在歡喜之餘又常思及其傷愈將去,心中每有惶惶不舍之意,今見張雲龍如此說,更是正中下懷,連連點頭,喜上眉梢,哪裏還有半分不願?
於是這二人便從此在這天麓村中住了下來,張雲龍傷愈之後便隨同村中獵戶進山打獵采藥,或許是因其身有武功之故,每次狩獵歸來,所得總比其餘之人較多,因此家中漸漸寬裕起來,但是這張雲龍卻有些奇怪之處,一是從來不去縣城之中,打獵所得也隻交予徐老漢去縣城販賣換取油鹽米糧,二是打獵之時這張雲龍卻不怎麼跟別的獵戶在一起,隻是獨自行動,隻在歸來之時與其他人彙合在一起,有好心人勸他說深山之中猛獸甚多,獨自行動危險萬分,他也隻是笑笑,不以為意,眾人見他每次上山所得豐厚,也不見危險,勸過幾次也就不再多言。
如此幾年下來,那叫林之間的嬰孩逐漸長大,蹣跚學步,牙牙學語,那徐老漢常常帶著他在村中玩耍,看著靈秀可愛的樣子,無論老少皆對其喜愛有加,徐老漢更是對其鍾愛,視之如己出。
這一年,林之間四歲之時,張雲龍便開始教他學武,先是一幹基本功夫拳腳,五歲之時又特意托人往縣城之中打造一柄小小斧頭與他練習劈柴,每日清晨天不亮便早早起床,先將所學練習一遍,而後開始劈柴,不劈滿兩百根柴禾不準吃飯,初時林之間不甚熟練,常常被罰吃不到早飯,後來漸漸手熟,一斧下去,柴禾自中間分開,兩邊不多不少剛好一半,兩百根柴禾頃刻之間變可完成,即便後來加至五百根也不在話下。早飯完畢後,徐老漢便送林之間往三十裏外一座較大村中私塾念書,林之間自小聰慧,讀書過目不忘,村中私塾先生乃是一致仕官員,見林之間聰慧上進,甚是喜愛,常留林之間單獨輔導,欲盡將一生所學盡數傳與他。
晚間又按張雲龍所教之法練習一種吐納之術。如此日複一日,林之間八歲之時卻已出落得豐神俊朗,卓爾不群,雖眉間難掩稚氣,但乍一看也是一風流瀟灑的小秀才,站在一群村中頑童之中更是顯得鶴立雞群。好在林之間雖然學武,一般村中七八個男孩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卻為人乖巧謙和,從不與人相惡,即便小有爭執亦不仗勢欺人,因此一幫孩童皆以他為首,相互之間因小事爭執不下也常讓他居中調和仲裁,林之間為人公正,處理得倒也妥妥帖帖,故此眾人卻也服氣。
徐老漢見林之間讀書習武甚是辛苦,心中多有疼惜,常怨張雲龍對林之間過於嚴苛,然則張雲龍卻依然我行我素,每日督促林之間讀書學武,毫不鬆懈,仿佛是要將所有東西都一夜之間教與林之間一般。徐老漢見勸說無效,也隻能疼在心裏,好在林之間在張雲龍的督促之下,努力不懈,雖然期間多受苦楚,卻日漸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