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著聽完,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這是什麼破規矩嘛,簡直荒唐,那些大小姐們想要擠破頭皮進宮便算了,竟還要一個田家丫頭進宮,不怕載入史冊,日後遭人恥笑嗎?”
待我將這一背簍的話吐完後,父親連忙叮囑我:“璃兒,這種話在家說說便罷了,若在外麵,被有心之人聽去,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啊!”
父親說的我自是知道的,禍從口出這四個字景老頭整整給我講了兩堂課。
我心有不甘的問道:“父親,我真要入宮?”
“璃兒,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皇命難違啊,若你不進宮,便是抗旨,便是要株連九族的啊!”父親無奈地說道。
“璃兒,我的孩子啊,你莫怪母親,都是母親不好,把你生在了大雪那一日,進宮便是要受罪的啊!”母親說著,眼圈開始泛紅。
我見狀,連忙安慰道:“娘親說的哪裏話,娘親對璃兒有養育之恩,璃兒怎會如此不知禮,反過來怪娘親呢!”
“璃兒肯識大體便好!”父親欣慰道,隻是語氣裏也夾雜著無盡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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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晚上之後,我便一直在思慮著,既然有秀女預選,那我若預選便淘汰,豈不是美哉?哈哈,我真是聰明!
可沒等我高興片刻,便傳來消息,雪日誕下的女子,免去預選,直接遷去宮外的驛站。
此刻我很想仰天長嘯——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轉眼五日已過,還有兩日,宮裏便會來人了。
自從宣布我要入宮後,我便停止了去學堂。平常的學生,學滿十五歲,便停止授課,而我足足多學了一年,景老頭的理由是,我太笨。你妹的,我得他教導多年,放在京城也算數一數二的才女了,我竟然笨?
我閑來無事,便跑去景老頭的教學的肅莘堂,又看見了那個雖年邁卻依然脊背直挺的白發老者,興衝衝地跑進學堂,一時忽略了他正在講課。
景老頭見我如此無禮,立刻停止講課,把我揪到了他的書齋,怒吼道:“琉璃,你這個討厭的丫頭怎麼回事,為師教你的禮儀都忘了嗎?戒尺拿來!”
戒尺拿來!如此熟悉的一句話,此刻我卻心酸的想流淚,這個時而嚴厲時而和藹的老人,教導了我整整十年,不像我的老師,更像我的爺爺。
都說宮門深似海,隻怕,我這一去,便再難見到我的父母,鄉鄰,以及嚴師景老頭。要我離開同我日夜為伴的親人們,我怎麼舍得?
想到這裏,淚珠便似不要錢一般滑落下來。我一直都是樂觀好強的性格,所以景老頭很少見我哭。這一次看到我這哭的這般傷心,以為是自己說的話太重嚇著了我,竟也慌了神,不知所措地勸道:“丫頭,為師不是講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聽了,止住淚水抬起頭,埋怨道:“師傅這話怎講?莫非琉璃是男子?”我不禁嗤笑,景老頭也有講錯話的時候啊。
“哼,你並非男兒,卻比男兒還要頑皮!”見我無事,景老頭又恢複了本色,頓了頓,而後認真道:“琉璃啊,你自小跟隨為師,可還記得為師共教過你哪些嗎?”
“琉璃自然記得,從師十年,師傅教得琉璃詩詞書經無數,醫術藥理琉璃也熟記於心,女訓女誡更是女兒家的必修,兵家武藝戰術師傅也親自為琉璃指導。”我一口氣把景老頭所受的知識講了出來,見景老頭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目光,頓時無比自豪。
“你記得便好,你自幼生長在鬱陽村,不知外麵的世界有多混亂,那巍峨的紫禁城內更是血雨腥風,進了那裏,便要如履薄冰的生活,說不定何時便招惹了仇家,死個不明不白。琉璃啊,為師實在是為你擔心啊!”景老頭緩緩地說出了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