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彩,覺得,在看過了這麼張黑肉橫長,眼如豆小,擠的其他幾官都沒處安置的臉之後,自己徹底的完敗了,不知道這個身體上輩子是捅了多大的簍子,三彩自個估摸,應該是拆賊老天他老窩了,所以,天,這麼的獨出心裁的,給了人這麼大一份禮,然後,人笑嘿嘿的旁觀著黑壯玩完,之後,怎麼的,自己接手了。
話說,三彩都有一笑處之的衝動,但是,這會也實在的笑不出來了,畢竟,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就在剛才看到那豔俗的紅花蚊帳之後,三彩乍的,覺得自己也還可以接受這樣的命運,然後,不甚清澈的,甚至有微些的泥塵的水中,張望到自己的英姿之後,三彩覺得自己樂了,那種生悲的樂來著,再然後,看著幾分鍾後,抱著自個的腿,小心翼翼的垂眼望著自己,別扭叫娘的小正太,三彩覺得,自己就從來沒有這麼的完滿過,完滿到,等再醒過來,左邊的太陽,已經到右邊了。
就喝了這麼一回酒,就起了那麼一點小叛逆,好了,三彩覺得自己完全的有理由相信,自己上輩子,肯定是造了比這身子本身,更加深重的罪孽,重到,人解脫了,自己還得強買強賣的被接手來著。
命運,就是這麼的殘酷啊!你想不接受都不行,不接受,那就是跟你自個過不去。這是三彩在床上躺了兩天,就差把頂上的紅花蚊帳給盯出一瓣綠葉之後,想通的一件事。
“娘,娘,你終於願意起來了!你再不起來,奶奶和嬸嬸,就又得來咱們這兒了。”
三彩順著這弱弱的聲音,攀附在床邊,就看到一雙細弱,還帶著點粗黃的小手,接下來,是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有些微微怯弱的瞧著自己,小臉是跟小手一色的,小小的臉頰沒啥肉,顯的一雙眼就更大了,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話說,就三彩看到自己這兒子的時候,就人叫自個娘,還乍的沒反應過來,知道人顫微微的扶著小手,往自己身上的粗麻衣角上扯的時候,才回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個的錯覺,三彩覺得,自己的天降兒子,貌似有些怕自己,而且程度不是一般的深,這不,就自己眼光一掃過去,眼神還沒對著人家呢,人的脖子,就跟裝了軟彈簧似的,癟了下去,自己有這麼嚇人啊!
話說,就對麵這小家夥這表現,三彩委實有點失落了。對於要從心裏認同自己這麼個大兒子,三彩之前還做了不少的心理疏導工作呢,就這麼一下的,被眼前這小子瑟縮的退卻,給傷回去了。
果然,自己一黃花大閨女,雲英未嫁的,還是有點適應不良啊!
不過,就自己這便宜兒子,三彩還真不得不好好的親近親近來著,雖說人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老娘,有點過頭的驚恐,但自己不是大人嘛,還是娘,所以,經過了,一陣尷尬的沉默啥的,當然,就這尷尬,是對三彩自個來說,人對麵那小子,中途偷摸摸的瞄了自個幾眼,三彩可不以為,人懂得尷尬這種東西。
秉持著,就自己這樣貌,事先的生出了兒子,那絕對是祖上積德啥的,有先見之明,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倒黴鬼,跟自己一個哺育了這麼一個水靈的娃。
三彩,不道德的開始嗤笑那不知名的孩子他爸,人這會也是苦中作樂了,猥瑣的臆測了下自己那未知的老公的麵目,果然,有了比自己更慘的,人才能從悲傷的泥淖中,抽身出來啊!
尚義有點嚇到了,看著自家老娘那黑油胖呼的臉頰,詭異的展現的笑容,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掙紮了一下,堅定的伸出自個的手,輕輕的又拉了下娘親的衣角。
尚義總覺得自個娘親自從醒過來後,就有種詭異的發展方向,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依舊對自己愛理不理的,一如既往,但是,總歸的,生活了這麼久,就是感覺不一樣,但是又說不出來。
尚義有時候確實的對自己娘親,有種恨不得人消失不見,但是真當她要離開,甚至不久於人世了,原本的那種恨意,就止不住的消逝,盡管對自個不好,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娘親,是自己最親的人了,在這個家裏。這麼想著,尚義就恨不得人馬上的醒過來,再繼續無止境的打罵。
比起打罵,尚義覺得,自己更害怕一個人,被留在這麼一個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