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此心君不知,淡淡芳草香(1 / 2)

剛剛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忽然想起那時七夕初見他,一身白衣如蓮花般聖潔,那樣不染凡塵,那樣遺世獨立,那樣的風姿,令她這個女人也是心中不免羨慕。

他的笑容就像永不凋敗的花兒,豔麗卻不妖嬈,純淨而自然,是一種由心而發的真心的笑容,那種笑,傾了萬千世界,醉了千萬美人兒。

隻是,如今,那個他,有幾分真?

那時,他說:“離說過,離傾心一人。”“第一眼就喜歡。”

記得當時的孔明燈朦朦朧朧飛舞在夜空,而他的聲音似穿透了千年,劃破了長空,幾分空靈,幾分誘人,讓人分不清真假,以為身在夢中,而事實證明,那確實是一場夢。

晉歌,他從沒說過喜歡你,那些話不是在對你告白,他說那話時,沒有加任何人稱,看的不是你,而是天上的孔明燈。他想訴說的,不是你,而是那個已經消失了的女子。

他想把他從沒對她說出口的話,借那個契機,傳達給遠在天邊的她。那年是唯一有她在的乞巧節,月老廟中,樹下,第一次看到那個一身潔白如羽的她,隻一眼,便就此沉淪,再無法逃脫,她是他的劫。

那年,他就像與晉歌初見般一樣,在她放河燈時悄悄在她的身後,彼時的他,不知那個女子身份,卻想護她,用心去守護。

她的河燈上沒有字,就如那次見到晉涼歌的河燈一樣,空白的,所以他一刹那的驚訝,他好像總能在晉涼歌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可他深知,她已不在,誰再像,也終究不是她。

她從來都是那般乖巧,唯一一次想要忤逆,卻讓自己狠心拒絕。她本就不適合宮廷的爾虞我詐,而自己卻親手將她推向那個火坑。這一輩子,自己對不起她,祁潯說得何嚐沒錯,是自己害了她。

晉涼歌和她不同,她大膽熱情,她想要的從來都清楚,她會為自己追求一切,會為了別人想破頭皮,她和她是那麼不同,為何還能在她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因為她們一樣有著純潔的眼神。

左離笑了,還是那樣的溫柔,很淡卻讓人不忍別開目光,他知道這次輸了,自己埋下了伏筆,而他們早已知曉,早在自己之前便設了埋伏。祁聿,不可估量,而祁潯,他還是那樣奸詐狡猾,不愧是自己一心想要輔佐的好友君上。

祁潯淡淡道:“你會輸,是因為有所牽掛。”

左離閉上眼睛,丟下攝心鏡,轉過身,向外走去,一步一步,穩而重,祁潯恍然驚起,“難不成,你是故意?”他的智謀,他怎會不知,翻手雲,覆手雨,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如今,他是想隨了那個女人?

祁潯急急忙忙奔下去,跌跌撞撞,還在咳嗽,他不能有事,不能!他是他這一輩子虧欠的人,因為那個女人,他不能再讓他有事,不可以!

“左離!”祁潯大吼,卻頓時力竭倒地,不停咳嗽,祁聿趕緊上前,扶住他,給他順背,而祁潯的手緩緩展開,卻是一手的血,他的病更重了!

左離走出昭和殿,殿外有誓死效忠他的士兵,看來他們聽他的話,若是敗了,就選擇投降,而顯然,祁聿愛兵,對待這群俘兵,也是十分的尊重。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牽掛、擔心,他的此生,應該還是有不少好事的吧。

鄭容候爺,溫文爾雅,仁義愛民,他的聲音穿透此時凝重的空氣,“隻請皇上愛民有加,對待士兵親厚友禮,他們今日所犯之錯,皆是由臣一手所致,請皇上不要責罰他們,錯在左離,左離願以性命擔之。”

祁潯咳得愈烈,而左離又道:“那日離夜之行,雖是離奪了攝心鏡,卻不是離殺的那一家人,離萬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聽聞此話,祁聿一怔,祁潯卻試圖伸出手去,哪怕抓住他一片衣角,也不想此生摯友就此離開。

他微微轉過頭,看到了門邊的晉歌,微微一笑,如初見那天,美得不可方物,晉歌也勾起一笑,就像她真的是他喜歡的人一樣,聽到了他的告白而感到歡喜,“離傾心一人,第一眼就喜歡。”

而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的想容,微微一怔,回過頭來,從頸上掏出一個玉扣,神情向往,如那日他看著漫天孔明燈一樣,懷念的眼神,迷戀的神情,癡醉的笑容,輕輕地深情地一吻,隨後放下。張開雙臂,閉上雙眼,大聲道:“風雨煙波亭,胭脂入畫來,此心君不知,淡淡……芳草……香。”最後幾句用盡了他最後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