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咕咕直叫的肚子,翻遍了全身也沒找到一丁點兒能吃的東西。
“我在找的人?我在找什麼人?我怎麼不知道……”
說出來實在好笑,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找什麼人。
第二天天亮,草帽漁夫早早的起來,一腳把我踢醒,然後丟給我一根魚竿。
“餓了,釣魚。”草帽漁夫說完,就消失在了山林當中。
我在睡袋裏眯了半天眼睛,實在頂不過五髒廟的抗議,歎著氣蹣跚到湖邊。
“連個魚餌都沒有。”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剛拋下去魚竿,就見魚兒上鉤了。也許是魚兒把我當成了夜叉也說不定。
“我要是吃魚,夜叉他應該不會生氣吧。”我盤算著,還是生起了火烤魚吃。
一番狼吞虎咽之後,我終於等來了草帽漁夫嘴裏的那個人,那個我在等的人。
一襲白衫輕飄飄的從我眼前飄落,隻見一雙狐狸一樣的媚眼落到我的眼前,笑眯眯的盯著我。
我驚喜的大叫:“小,小狐狸!是你嗎?”
小狐狸俏皮的紮紮眼睛,從袖子裏摸出一個果子遞給了我。我一看那果子,樂了,上方下圓,渾身赤紅,正是赤膽果。
“你以為我是劉胖子那麼貪吃?”我笑道。
“師傅,你怎麼也在這?”小狐狸開心極了,蹦蹦跳跳的圍著我直轉。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說:“我跟我祖父說了你的事情,我祖父說他認識夜叉精,也許能幫到我。”
小狐狸坐在一塊石頭上,雙手捧著腦袋看著我,說:“師傅,我還沒有名字,給我起個名字吧?”
我有些詫異,小狐狸變成人都好幾年了,結果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
“這些年你都在深山裏嗎?難怪你沒有名字。”我想了想,說,“原先你住在一口鍾裏,加上又和一部電影裏的角色是同一個種族,那我就叫你鍾無豔吧。”
我伸手在地上寫出了這三個字,小狐狸就學著我,一邊寫,一邊念。
“你來這做什麼?”我問。
鍾無豔說:“我在找一個人,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他。後來有個前輩告訴我,這裏能幫我找到那個人。”
我有些驚喜,難道小狐狸找的人是我?
我追問:“那個人是誰?”
鍾無豔紅著臉,低聲說:“是,王秋生。小時候他養過我。”
我有些失落,不過並沒有寫在臉上。或許,劉胖子講的他姐姐的故事並不是他所說的那樣。
這時,草帽漁夫走了過來,把小狐狸領進了草屋裏,似乎在商談著什麼。
我躲在窗下,忍不住想要偷聽一下,結果就被草帽漁夫沒好氣的嗬斥了一頓。
草帽漁夫說:“你來這裏,也見到了你要見的人。你可以走了。”
我有些呆呆的,出奇的沒有說話。扭頭看了看小狐狸,卻發現小狐狸在對著一張相片發呆。
我猜那是那個叫王秋生的人。
我猜我在她心裏就隻是個師傅。
我猜,我是個傻子。
我摸了摸自己身上,一咬牙把身上的白體恤撕了下來,從火堆裏抽了根沒燒盡的木柴,寫下了一篇經文。
我把白體恤疊好,端正的放在門口,小心地用石頭壓住,然後衝著小狐狸點了點頭,就此離去。
天上一片陰雲飄過,似乎要下雨了。
有緣無分,大約就是這樣的吧。我想。
在灰蒙蒙的煙雨中,我踉踉蹌蹌的下了山。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回頭,那草屋已經消失在了迷霧當中。大約是我眼花了,我看到迷霧當中有一個傻子在哭。
就這樣,我再也沒見過小狐狸。不過後來,我從夜叉那裏聽到了鍾無豔的後續。
夜叉說,小狐狸在他那裏學習了一年,用自己的美貌換取智慧。隻因王秋生的家族產業落敗,她想去幫他。
後來,王秋生結婚了,和另一個人。小狐狸就回到了山裏,帶著智慧和醜陋的麵容回到了夜叉的湖邊,養起了魚。
而王家老二王秋生,在失去了鍾無豔之後,家族產業再次由盛轉敗,帶著一雙兒女在家開著煤氣自盡了。
在王秋生的葬禮上,我見到了他的父母,從他們的嘴裏我才聽到了當年的真相。
原來,劉胖子的姐夫——也就是死去的那個王家老大,從野豬嘴下救了兩隻狐狸,一大一小,卻不小心染上了病。王家老二就接過了小狐狸,待她很好。
我有些悵然,過去的故事其實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離奇。真正離奇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