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瑤手裏拎著兩個包回到家的時候，她的父親林建與母親錢敏正坐在客廳裏說話。
“爸，媽，我回來了。”她說，將手裏的兩個包放在沙發上。
錢敏用手撫了一下頭上新燙的波浪卷發，一絲不苟，硬得像是鐵絲，說道：“月瑤回來了，今天去哪裏玩了呀？”
林月瑤道：“跟朋友一塊。”
娘倆兒的眼光一接觸，心意互通，笑眯眯的都含著笑。
錢敏道：“買的什麼包，拿過來我看看。”
林月瑤笑著遞過去，說道：“媽，你看好看嗎？你背一個。”
錢敏笑嗬嗬：“不錯，不錯。”
林建坐在一邊，手裏捧著個茶杯喝著茶，看到母女二人拿著包比劃來比劃去，麵有不悅道：“月瑤你又跟什麼人去玩了，不能總讓別人為你花錢。”
林月瑤一聽就不高興了，撅起嘴巴道：“我哪裏有要求別人花錢了”。
錢敏看一眼丈夫，道：“你呀，別總數落女兒，別人願意為她花錢，這是本事，又不是我們求著別人的，是我們月瑤有魅力。”
林月瑤聽母親這樣說，麵上轉而又高興，說道：“還是媽疼我。”
林建隻搖頭：“唉，你總慣著孩子。”
錢敏白一眼丈夫，責怪道：“就你，胳膊肘子往外拐，自己孩子不疼，總說別人的好。”
林建歎氣道：“我姐姐去世，就隻以柔一個孩子，我這個當舅舅的自然要照顧好她。”
錢敏立刻道：“這些年我們待她哪裏差了，吃的用的不都是最好的？上的學校也是最好的，花的都是我們的錢，沒管她要錢就是我們的情義。”
林建道：“你最近老跟我提錢幹什麼？你說也白說，該是以柔的錢，到時候一分也不會少了她的。”
錢敏提高了聲音道：“我老提錢？我怎樣老提錢了？還不是你，整天家裏這裏緊巴那裏緊巴的，好歹也是個政府官員，家裏窮成這樣，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林月瑤站在一旁聽父母你一句我一句聲音越來越大，嬌聲道：“哎呀，爸媽，你們吵什麼？你們為別人吵成這樣，人家也不領情。人家教師證也考了，護士證也考了，厲害得緊呢。”
錢敏哼道：“她要是個有良心的，以後就該知道好好孝敬你這個舅舅，就怕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
林建喝了一大口茶，不再接話。
林月瑤手裏拿著包，仔細地看那包上做工精致的縫線，臉上現出滿意的神情，又看了一眼父親，道：“以柔在學校裏可清高的很，根本不屑跟我這個妹妹說話，倒跟一些陰陽怪氣的人來往。”
錢敏問道：“什麼陰陽怪氣的人？”
林月瑤冷笑：“都是一些下層人，做生意的窮酸，一點淑女氣質也沒有，尖酸刻薄的。”
錢敏哎喲道：“月瑤，你可不能這樣，你以後要做咱們上層社會的名媛淑女的，可不能自甘墮落。”
林月瑤笑道：“媽，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的。”
母女二人正說著，客廳門開了，曾以柔走了進來，說道：“舅舅舅媽我回來了。”
林月瑤與錢敏立刻住了聲，互相看了一眼。
林建對曾以柔說道：“以柔回來了。”錢敏立刻笑眯眯接聲問道：“餓不餓，吃過飯了嗎？”
曾以柔回道：“我在外麵吃過了。舅舅舅媽吃過了麼？”
錢敏唉道：“吃過了。張媽做飯越來越難吃了，問她怎麼回事，張媽說菜不新鮮了，那怎麼不買新鮮的，張媽就埋怨，現在物價漲得那麼厲害，太太你給我那一點錢可買不著什麼好菜嘍。你聽聽，你聽聽，這不是擺明了說我們摳門小氣嘛，唉，要是有錢，誰不想吃好的呀，可是咱們家是越來越緊張了，她可是不管這些呀。”
林建一聽妻子絮絮叨叨說這些，頓時沉下臉，道：“你跟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錢敏瞥了一眼氣呼呼道：“我不說就是了。天天為這個家做牛做馬，操碎了心，說幾句話都不行了。”
曾以柔也沒有再說話，其實她剛剛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林月瑤說她在學校裏同“下層窮酸人”來往，自甘墮落之類的話，心裏不禁好笑，一邊自詡上層社會的名媛淑女，一邊又跟瞧不上眼的“窮酸生意人”柳冬陽逛街買包，這還真是雙重辯證法的絕妙運用，活靈活現的。
林月瑤手上拿著包，對曾以柔說道：“以柔，你看我買的包，好看嗎？”她在家裏很少叫曾以柔“姐姐”的，但是，在外人麵前喊姐姐總是分外親熱。
曾以柔笑，林月瑤所謂她買的包，當然是指柳冬陽為她買的包，於是看了一眼道：“很漂亮。”
林月瑤喜笑顏開道：“你背一下看看，我送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