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我始終納悶,為什麼邊城小鎮商貿日益繁榮,人們的經濟意!識日漸増強的今天,原來生意火爆的小店何故關門大吉?公事之1餘,我走進大院,想找個熟人聊聊,奇怪的是今天並非雙休日,.而政府大樓裏除了在二樓與三樓辦公室間往來奔跑接聽、記錄電話的秘書小梁外,再無他人,更不用說有往日紮堆神侃、開“上午例會”、喝早酒的人了。直待梁秘書稍有空閑即湊上前去打招呼:“書記、鎮長在嗎?”“都下村蹲點半個多月嘍!我是輪值留守接電話的”。“鄉鎮‘三個代表’學教活動不是早己結束了嗎?進村入戶辦實事也不過三、五天吧!”健談的小梁以為我真的有事找書記、鎮長,於是便吹開了。交談中得知,“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學習教育活動在農村開展以來,書記、鎮長帶頭整頓工作紀律,改進工作作風,把工作重點徹底轉移到農村,邊學習邊整改邊實踐,植根農村,深入農戶,走向田間地頭,進行稅費改革、計劃生育、義務教育政策宣傳,定點幫扶村寨、農戶等。他說:“明天清早我也要到蹲點的村去了,任務還多著呢,偶爾回家也隻是晚歸早出,多時沒有享受雙休日的悠閑了,你看一一”小梁指著院外店門緊閉的小飯店說:“以前生意火紅的小飯店,己經停業一個多月了,都下村了,沒人在家,哪有人吃早餐呢?幾家小賣店也因生意清淡關門了。”

小梁秘書的一席話解了我心中的疑團,同時引起了我的深思。我為農民高興,為幹部高興。隻要幹部的作風真正得到改變,農民真正得到實惠,那麼,這樣的小店多關掉幾家又何妨呢!

曬藍  經曆了一夏的狂野,也許厭了倦了,一入秋,這都柳江水便收斂了浩浩之氣,變得細瘦多了,溫柔多了,如非洲塞倫蓋帝大草原上過了交配期的公角馬一般;經曆了一夏的沉澱,江水出奇地清澈透亮,泛著微瀾無聲無息穿過這江濱小城,如溫婉淑賢的清麗鄉姑,真是可愛。像太平洋回流的鮭魚一樣喜歡在秋天上溯的都柳江勾魚拚命搶灘而上,從小城一橋中央往下俯瞰,魚兒一群群一串串清晰可見,在擁擠中不時泛起水花。於是,藍天白雲下的小城一橋中央橋欄便成了釣者的漁獵場,釣杆林立,人頭攢動,自成風景,真可謂“淩空垂釣三百尺”,蔚為壯觀。從清晨到傍晚,裝料、甩釣、收釣、取魚,不亦樂乎,還不時爆發大魚上鉤的驚呼聲,常常看魚的比釣魚的多,就為了收獲秋天的喜悅。

但逗留橋欄的人卻不全為了分享釣者的臨淵之喜。

入秋的都柳江河床越來越寬,被江水摩挲得幹幹淨淨的鵝卵石擠滿了河灘,熱辣的秋陽下是熱辣的卵石,熱辣的河灘上鋪排著兩岸居家主婦們晾曬的各色被單,一片又一片,像隨意點綴的一幅幅農民畫,為小城稍單調的秋天添了些色彩。小城地處亞熱帶季風氣候區,春夏多雨,入秋,就變成了山裏人的曬穀天,打完穀子後就更幹燥了,一年一度的曬藍季節便也隨之來臨。

小城傍水而居,連接兩岸的便是橋,一橋居中,上下遊還有二橋、三橋、人行鐵索橋、跨江風雨橋。一橋上每日潛心垂釣的釣客們發現,橋下的空地上不知何時支起了一架鐵桶灶,灶上一口大鐵鍋,鍋邊一大堆劈柴,緊靠橋墩己歪斜的簡易木棚一一便廁也1已扶正。

.五一村的侗女婢娥一身素淨侗裝,顫悠著豐滿的身姿,往返於河堤與橋墩之間,臉上蕩漾著甜甜的笑意,嘴裏哼著歡快的侗家小調,步履輕盈,動作麻利,隻一個上午便將從河堤上傾卸河灘的一整車劈柴搬到橋墩下整整齊齊碼放好,這可是她要用一秋的柴禾啊,若生意好的話還得拉半車呢。趕場天,婢娥在橋下支灶、架鍋、搬柴、正棚、升煙,這一連串的動作就是一幅流動的特色廣告,不用吆喝、不發通知、不貼廣告,在這狹長而精致的江濱小城裏,早己達成了一種默契。

大山裏還有什麼比穀子收割進倉之後更清閑的時光呢,苗村侗寨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愁的是平時緊趕慢趕一梭一梭織出來的布何時能度上經典的藍色,那可是一年的心血呢,自己的百褶裙、丈夫的筒大筒褲、情人的對襟衫、孩子的小套裝、母親的右衽衣、老父親頭上長長的頭帕,在秋後頻繁的節日裏都得用呢,還有,旅遊商品店裏旅客喜歡的民族衣物快脫銷了。今年的秋天來得早,穀子收倉也差不多了,一到趕場天,大姑娘小媳婦們急切地就朝橋下張望,終於見婢娥在架灶支鍋堆柴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麻麻亮,那半邊月兒還晃在江東後山山丫的樹梢上遲遲不肯離去,橋下的鐵桶灶裏便響起辟辟啪啪的燃柴聲,一股青煙伴著都柳江晨霧沿橋拱冉冉飄升。江濱路上早起晨練的男男女女都覺得奇怪:這婢娥咋就這麼早呢?婢娥很是自信,是得起早哩,可不能等布來了再支鍋架灶呀!

天大亮了,東岸山頂上悄悄露出了秋陽的半邊臉,都柳江河穀裏晨霧也淡淡的走了,灶上的大鍋水也沸騰了。嘿!婢娥用力揭開被水霧醺得沉沉的菠箕鍋蓋,橋下便騰起一陣白霧。婢娥不慌不忙,將稱好的染料一一2斤藍粉、半斤紫粉倒進鍋裏,開水頓時變得墨綠,再用長長的潲棒攪呀攪。剛好,河堤上便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說笑聲,婢娥不用看就知道是岜沙苗寨的打婆們(姑娘們)來打頭陣了,苗寨岜沙曆年織布產量最多,每年1/3的布料就來自岜沙,這可是老客戶呢。

“嘮也!務啊!”(來了!好呀!)  侗妹婢娥一口純正的苗語讓打婆們倍感親切,婢娥滿臉笑容,一一接下岜沙打婆肩上沉沉的布擔子。

“婢!哇嘮也!”(妹,我們來吧!)  在嘻嘻哈哈中過秤、入鍋、煮布、起鍋、漂洗、晾曬、收疊,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一氣嗬成。一捆捆厚實的白布扔進沸騰的鍋裏,潲棒戳下、挑起、翻轉,再挑起看看成色,婢娥如農村裏的大廚嚐試炒菜的鹽味一般,仔細翻煮、檢查,約十分鍾,“透了,起鍋一一了”!婢娥長長的吆喝聲如戰鬥的號角,打婆們便來了精神,一齊攏上,將滾燙的染布用木棒齊力挑起支在鐵鍋上方,盡量滴幹染液後便抬起往河裏走去,滴液染藍了腳下清亮的鵝卵石,扔在早己架好的那塊平滑大石板上,一齊操起捶衣棒狠狠捶!打,“啪!啪!啪啪!”聲震兩岸,深藍的布匹在打婆們的棒下1由僵直變得柔軟。扔進河裏,一瞬間,清清的河水裏便有了一綹.深藍色沿淺淺的江灘飄下,飄下的還有打婆們手裏拽著一端的布匹,用力一抖,便將布波從手裏一波一波地傳遞到布的那一端。

這可是打婆們最醉心的時刻了。她們早己將女兒的所有心思織進了密密的布紋裏,再將單調的白布染成深藍,就是給情阿哥的夾衣寬褲、腰間的繡包和自己的盛裝打上底色,給生活打上誘人的底色!雖然距離漂亮的盛裝還有很多道工序,但打婆們早將自己置身於令人心旌搖蕩的蘆笙堂,盛裝的自己成為蘆笙堂的核心,千人矚目的焦點。

大山皺褶裏的苗村侗寨,一直崇尚著一種原色生活一一凡是能自產的就不外購。每戶農家少不了要種上幾塊棉花地,栽種、施肥、除草、打藥、采收、紡紗、織布、染布、曬藍、縫衣、漿蛋清、繡花邊,成為農婦們一年中最重要最具標誌性的活計,男耕女織的生活方式曆經千年沉澱依然定格於山寨,紡紗機、織布機便成了家中必備,秋後曬藍時節裏晾曬的家織布自然成了衡量一家人是否勤勞甚至富有的標誌。純棉家織布十分厚實,經久耐用,不管苗族、侗族,衣飾顏色都是深藍色、紫藍色、深紫色,再用雞蛋清、牛皮漿漿洗過的成衣鮮亮反光,不但保持衣物抻展、保暖而且防水、不褪色,且更加結實,是家中珍品,每人必備一身或數身,這是每逢重大節日時必穿的盛裝。因此,家織布中除少量留著作頭帕外,全部要染成深藍色。

一入秋,村裏的小溪邊、水塘邊、水井邊、水田邊都立滿了齊腰高的大木桶,桶裏注滿水,水裏用石塊壓緊新鮮的藍靛莖葉一一一種一年生綠色草本植物,三天後,木桶裏泛起藍色水泡,藍靛葉腐爛、溶解,山灣裏便充盈著濃濃的藍靛氣味,農婦們撈渣、過濾、澄清,倒進一桶石灰水,攪拌均勻,深藍色的色素漸沉桶底,第二天倒掉上層水,桶底便是一層純天然染料一一藍靛。取出,用芭蕉葉包上紮好,或盛於竹籃掛在走廊上,或珍藏在火炕上以待明年再用。在天晴的日子裏,將藍靛置於木桶,加入稻草灰、清水一起攪拌,一桶深藍色天然染料製作成功,然後倒入一瓶上好的米酒,深藍色染液神奇地變成深黃色,將家織布浸入其中浸泡1小時即可,深藍的主體顏色中黃色成分的多少與藍靛和米酒的數量、質量密切相關,對染布的質量也至關重要,此中關鍵隻有多年從事傳統染布的人才能掌握。

秋後的曬藍天裏,農家屋外到處是晾曬的藍布,一節節搭在長長的竹杆上,蜿蜒曲折成一幕幕深藍的布簾,那是掛在山上的深藍波浪,在陽光下泛著紫輝,隨風而動。“篤篤”聲此起彼伏,像各家各戶清晨唱歡山寨的舂米聲,那是村姑們在平滑的石板上用木捶細心地捶布,柔軟而皺折的染布在村姑們的木捶下又變得平展、光亮、均勻,再塗上蛋清、牛皮漿,在烈日下爆曬,一匹完整的苗布、侗布總算完成了。

秋風將濃濃的靛香送到遠遠的山梁,如爆豆般的捶布聲陣陣撞擊著山裏漢子的心房,燎拔山裏漢子的遐想,這可是山寨裏繼“砰砰砰”的打穀聲後最響亮最誘人的山曲了。山裏漢子喜歡藍靛味,喜歡捶布聲,更喜歡曬藍、捶布的村姑,喜歡在夜裏摩挲洗不掉藍靛、散著靛香的村姑的雙手,也許是藍靛早己著色心底,血液裏早己注滿了藍靛的色素。

曬藍的日子,成為山寨最多彩的季節,苗姑侗女最開心最繁忙的季節,也是山裏的男人們欣賞巧婦的日子,誰家的布最多?誰家的布質最好?誰家的染色最漂亮?誰家的姑娘最勤快賢良?全都織進幾十米長的布裏,晾曬在長長的竹杆上,像城裏的美婦們曬自己的家私和寫真集。

四 用傳統工藝純手工製作一件苗衣侗服,程序複雜,從種棉到成衣上身需要幾十道工序,十分耗時費力,是女人們一年中最主1要的工作之一,每一件衣物都浸漬了一個女人的心血和希望,寫.滿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可以說大山女人的一生都在織衣,從懵懂知事到老態龍鍾,織衣伴隨著她們走過青春年華,走過春夏秋冬。

農家恬淡自足的日子就這樣演繹了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直到有一天,山裏的男人不再需要日複一日地為一日三餐苦苦操勞,女人們有了更多為家人織布置衣打扮的時間;通村公路讓苗村侗寨不再閉鎖深山,大山深處的風景和原生態的民族風情如春光乍現般讓世人驚歎,一件件精美絕倫、風格獨特的苗侗衣飾成為旅人難得的搶手貨時,村姑們才突然發現自產的棉花、藍靛和家裏晾布的竹竿己不敷所需,好在客家商店裏的棉紗又好又便宜,於是,一捆捆棉紗在村姑們的手裏變成了一匹匹厚實的白布。原來買紗織布劃算多了。

秋旱時節裏,在山頂上的岜沙苗寨,清洗染布成了苗妹們最大的難題。於是,一撥又一撥岜沙苗妹挑著沉沉的染布沿山道逶迤而下,滴下的藍靛液將山道染藍,都柳江邊便有眾多岜沙苗妹捶打、清洗、晾曬、收拾染布忙碌的影子,幹淨、寬闊的都柳江河灘成了岜沙苗妹們最好的曬藍場。

為什麼要讓苗妹們從山頂挑下染布來呢?何不在河邊開個“染房”?聰明的侗女婢娥靈機一動,悄悄在橋下支鍋架灶點火煮水,將自家侗布放進泛著深藍色波光的鐵鍋裏煮沸,然後就著河水清洗,晾曬在寬廣幹淨的河灘上,片刻之間就完成了苗妹們要一整天才能完成的活兒。婢娥不聲不張的舉動立刻引起岜沙苗妹們的圍觀,河灘就近染布、曬藍的簡易、快捷、經濟的特點馬上得到岜沙苗妹們的充分認可。

從此,秋天裏都柳江河灘上煮布、捶布、洗布、晾布便成了1’小城一道風景,染藍了都江,染藍了河灘,染紅了苗女侗妹的臉龐。

隻是,長長的藍布上沒有了濃濃的藍靛味!五  隻一上午,十幾挑白布便成了幾十匹20米長的藍布順河床齊齊躺在沙灘上。這寬寬的河床成了村姑們的最佳曬藍場,打婆們用小石頭仔細壓好布的邊角以防風吹,便回到陰涼的橋墩下,繼續著永沒止境的繡花,把細細的心思織進彩色的裙擺上,厚厚的鞋墊裏,秀氣的煙袋中。不時抬眼看看在河穀裏成群結隊翱翔的白鷺和曬場上的藍布,臉上露出的是滿足與恬淡,她們在守護著自己的幸福,守候著自己的希望,其實也在守候著屬於自己民族的傳統,盡管條件變了,方式變了,但她們的心不變。橋下響起一陣陣輕柔的歌聲,蕩過一陣陣無忌的笑聲,靜靜的河灘上布滿了幸福的希望。

岜沙的打婆們並不知道自己與層層鋪排河灘的藍布,早己成了大橋上、河堤上旅人眼中難得的風景。一個個長焦對準了河灘,對準了苗女,女人、曬藍、河灘、清清的都柳江、河穀群飛的白鷺、河堤下那一畦畦綠油油的菜地,成就了攝影師鏡頭裏一幅幅精美的構圖。

傍晚時分,西沉的秋陽染紅了天邊,都柳江麵金波粼粼,江麵掠過群飛的白鷺,秋天的都柳江真若王勃在《滕王閣序》裏所描寫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河穀上空的白鷺不知何時翩然返家了,橋欄的釣客們也收杆了,曬藍的打婆們在細細收折被秋陽烘幹的染布,長長的河灘又恢複了一副恬靜的模樣。

婢娥目送打婆們踏上歸程,江濱的路燈亮了,橋上的彩燈亮了,兩岸密集地閃著五顏六色的光影,江麵上全是彩燈在閃爍中波動的倒影,看著變色的小城,開染第一天的婢娥不禁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一抬頭,看看明亮的星空,明天一定又是一個晴好的曬藍天,該是哪個侗寨的侗妹們到了吧!婢娥在想。

小時候喜歡看書。其實能夠看到的字都不多,何況於書呢!看掙最多的字恐怕是山寨人家的房柱上,被山風撕扯掙常常缺“撇”少“捺”、短“腿”沒“頭”的春聯了,大山人家再苦再窮也要裝點門麵——過年貼春聯,圖喜慶。常見父親一頁一頁地瀏覽從公社帶回家的報紙,看掙很入神,便也撿起父親看過的報紙裝模作樣地瞅瞅字,看看圖,就算多認幾個字也好,卻不料久而久之也喜歡上了看書(其實很多時候是看字而已,因為不理解)。到中學以後,幾乎每個學期的成績單上都有“上課愛看小說”的評語,可看的書也逐漸多了,還在屬於自己的閣樓裏自辟了一個書櫃,不斷豐富藏書,曾將看過的長篇小說(包括非小說如蘇聯作者的《一個預審員的筆記》等)做了個書目記錄,高二結束時已是61本,我讀書總也學不了人家的“一目十行”,所以這61本長篇是很大的量了。因高三時學習太緊便把看長篇的門“關閉了”,卻依然將看連環畫作為勾引瞌睡蟲的誘餌,每天必看,否則心神不定,連覺都睡不安穩,便給下鋪的小兄弟們分了任務:每天保證洪我一本連環畫。可以說,少年時期故鄉栗木坳下麵的老宅那間藏書的閣樓,無形中漫漫積澱了課外知識,也比一般孩子更多地了解外麵的世界。母親不識字但卻很清楚知識的重要性,隻要見我在看書,不管是什麼書,母親就很少驚動我,為此,我雖然是長子,卻比我的姐弟們少做了很多農活,姐弟們說母親偏心,但母親依然護著我,就像我的守護神。

但命運卻很是捉弄人,我理科成績一直不理想卻偏偏讀了理科,並不喜歡當老師卻偏偏錄取了師類院校。好在當上老師之後也還稱職,逐漸發現其實自己是當老師的好料子,活潑、開朗、熱情、喜歡看書、喜歡體藝、喜歡山水,這是一名老師容易得到學生信任與親近的基本元素,甚至還不自量力地想:如果當初沒錄取師類院校,這世界上就真的少了一個優秀教師了!那可真是孩子們的不幸。

不過,盡管讀的是理科,教的是化學,卻一直沒有改掉愛看書的習慣,以至於婚後妻子也常常指責我“還想考研怎麼的?”、“有本事就不要看別人的書,自己也寫本書給別人看看。”

在妻子的多次“催促”下,2002年,我終於提筆寫了我的第一篇雜談《小店關門》,想不到還真在省紀檢監察部門刊物《貴州黨風》占了“豆腐塊”,隨後又改寫成隨筆《小店關門》,又在州報變成了鉛字。於是便陸陸續續地發表了一些隨筆和其他體裁的文字。

今年開春,好友誌福建議我整理一下幾年來發表的隨筆,說,從江的文學創作隊伍基礎薄弱,要我帶個頭出一本個人集子。自己有正當職業,隻是空閑時玩玩而已,從沒壓力,從沒寫作計劃,有一年時間甚至隻字未寫,更沒想過要出什麼集子,也沒參加過什麼協會,既然連帶動從江文學創作這麼嚴肅的理由都抬出來了,我說就試試吧!

席慕蓉在《透明的哀傷》裏說:“我喜歡回顧,是因為我不喜歡忘記。我總認為,在世間,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時刻,似乎都有一種特定的安排,在當時也許不覺得,但是在以後回想起來,卻都有一種深意。我有過許多美麗的時刻,實在舍不得將它們忘記。”在逝去的時光裏,每每有來自感覺深處的“心念一動”,便有想把這種感覺記錄下來的衝動,有時,打開記憶的閘門,那些不能忘懷的片斷也湊向筆端,於是便有了這幾十個篇什的文字,其中最能觸動我心弦的是母親和故土栗木坳的一切,鄉情、親情、  人情、書情、故土情、山水情,這些都是美好的,之所以編成集子對自己有個交代,也是為了“實在舍不掙將它們忘記”的原因。 源於對故土栗木坳和坳下老宅閣樓那間書屋的無限惦念,終!於對蝸居的小城一隅屬於自己的房子進行了一係列改造,先後兩1次在屋外的斜坡上砌保坎,壘花台,植花草,護樹木,種竹林,.還建了一個低矮的混凝土書房和一座高高的非常精致的木質書房,下臨潺潺小溪,故取名“聽溪軒”,自刻門聯:“但掙茗壺煮天地,且將素願寄後園”。從此,由天井、露台、書房、花園和園下竹林、小溪組成的這一方十分僻靜的小天地,就成了倍受朋友推崇自己也很是掙意的獨立後花園,成了讀書、寫作、品茗、煮酒、賞花、讀月、沉思、聽溪、養鳥的最好去處,常常有朋友慕名造訪,名聲漸外。同學“老桃”(韓華秦)聞訊,擬聯“軒淩溪澗搖竹影坐看篁林隨風舞,閣藏典籍透墨香閑臨書海駕舟遊”,特請名家書裱,並親自大老遠護送到後園,大醉兩日,足見同學情深,軒名遠播。這本文集中絕大部分是幾年來公開發表過的作品,其中相當一部分就是在這後園裏寫的隨筆。由於妻子的堅持,也由於自己想圓擁有一輛車子的夢想,在百般無計之下,一咬牙,這主了十幾年的老房子和傾注了一腔心血的後園忍痛轉給了另外一個朋友,揮揮手,像當年拜別故土栗木坳一般,為掩心中無奈,隻好向外聲稱:別人貸款買房,我是賣房買車!其實自己知道,失去後園的日子一定是在思念中度過的,沒有朋友不為失去我們曾經的樂園——後園而惋惜,這更加重了我“後悔一輩子”的悲歎!母親雖已遠去,但風骨和精神永遠留在栗木坳,還可時常回去享受母親的溫馨,而後園卻永遠成為人生中一個符號了,本書的出版,也算對後園的紀念吧!

集子的出刊掙到黔東南州作協楊秀剛副主席的大力支持和鼓勵,也十分感謝《黔東南日報》副刊編輯潘興盛等朋友長期以來的抬愛,正是有了《黔東南日報》這個平台才會有這個集子;同時作為偏寓小城的第一本個人散文集,本人又是苗族,掙到縣文1’聯、苗學會攝協朋友的鼓勵。文稿準備期間,有彥芳、文劍、明珠、誌福、蘭香、懷忠等文友的再三校對,鄉賢潘紹雄先生為本書題寫了書名。此集子的出刊算是對從江文學創作的一點小貢獻吧,但願它能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也不枉朋友們的一翻心思了。

因為不是特意創作的作品,而是多年來公開發表的,題材散、數量少、成熟的作品不多,選擇的餘地也就不大,因此不好歸類,勉強將這些文字歸列為三個小版塊,“故裏片斷”是對故土、故園、故人、故情的惦記;“後園小酌”則是在自己的後園讀書、品茗、賞花、懷想、沉思時的收獲。“遠山風景”是在外行走時的風物、景色、人情、故事的感想記錄;不管寫得怎樣,全是自己心聲、心曲、心情、心願的真實流露,因自己隻是喜歡看書,並沒學過文學寫作課,對遣詞造句不在行,情感表達也不到位,又由於生活圈子、閱曆及性格的局限性,所寫的文字缺少深度和思想,用詞表達也不夠準確,雖經朋友的再三校對,錯別字仍難免,在此首先對讀者朋友表示歉意,看在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理科生的麵子上,就請多擔待點吧。

2013年8月21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