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和素兒很和得來。”夕晚坐在柳妃身邊，看著院子裏相互追逐的兩隻狗兒。
這是柳妃的住處，雍和宮的輕柳園。
柳妃看著追在後頭的素兒。這隻跟了自己多年的白狗兒很久沒有玩過了，自從柳絮離開之後，它也變得沉默，偶爾叫兩聲，更過的時候是懶在她懷裏不肯離開。
“主子，晚膳準備好了。”宮女前來傳話，“殿下說，今日在藍妃那用膳。”
柳妃點頭。自中午在禦花園見過衍儀之後就再不見了他的影子。往日下午他多會來輕柳園，哪怕隻是小坐。今日竟連門也不曾跨入半步。他也在怕嗎？
柳妃看著不知何時和那兩隻狗兒玩在一起的少女，又是一陣幽然歎息，複而喚到：“夕晚姑娘在這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夕晚本是猶豫，但見小白與素兒玩得開心就應了下來。
餐桌上隻有柳妃與夕晚二人，身邊是服侍的宮人。
“五殿下……不來嗎？”夕晚問道。
“他在藍妃那。”柳妃盛著湯，沒有任何波瀾地回答著，隨即將湯遞到夕晚麵前，“最近情況有些特殊，所以隻好請你吃這樣清淡的東西。”
“沒關係。”夕晚搖頭，引著柳妃如今的情況，少女行事留心了一些，“還麻煩了柳妃娘娘呢。”
“真正煩的才不是我。”依舊的語波不驚，柳妃深知如今隻有藍妃那裏是手忙腳亂的。衍儀去了那兒，多半不管有再多人也是忙不過來的。隻是這些不好同夕晚說而已，她便轉了話題，道：“以後如果有空，姑娘常來看看我吧，也好讓小白和素兒玩玩解悶。”
後半句顯然是可以隱去的。年輕的王妃此時語調顯得有些無助。這樣的話是不帶任何政治關係的。
誰都知道皇後和穆妃在利益上的衝突有多大，外頭那些傳言不是空穴之風，不過是明麵上不好捅破這般和氣罷了。五皇子雖從太子辦事，難保也有倒戈的一天。各種利害誰人不知？如今差的隻是個人立場，真正要選擇哪方陣營而已。
柳妃此言一出就是不顧及這層關係。雖是皇室兒媳，畢竟也隻是女子，她與衍儀其他妃子少有往來更無需深交，如今有夕晚這樣的姑娘，尚是清玉一方，厭棄了宮廷爭鬥，也不過是想找個可以說話的人罷了，至於是否立場相同，那也是後話。
“我隻怕娘娘嫌我不懂規矩。夕晚才進宮，還要娘娘多指點呢。”夕晚將碗中的喝下，又盛了一些，道：“而且小白和素兒也投緣，我也為此高興呢。”
許是這兩日來沒有好好休息過，飯後夕晚在和柳妃小聊之時竟就睡了過去。柳妃先派了人將小白送回秀坤宮，並回報了夕晚留宿雍和宮，明日請回。
東方既白。夕晚回了皇後處請安，隨後就去了逸清宮。
宮女領著夕晚到了滴翠園門口就不再前行，讓她一人進去。
“九表哥！”夕晚猛然在衍佚背後一拍——先前家他鬼鬼祟祟的，一定不在做什麼好事。
“輕點輕點！”衍佚將夕晚拉到樹叢後麵，神秘兮兮的，故意壓低了聲音道：“看好戲。”
夕晚隻覺得一頭霧水，順著衍佚指的方向望去，不過是竹柳池和四周的柳絮。她遂問道：“做什麼？”
“繼續看，別沒耐心。”衍佚看得興起，忽然更興奮道：“你看，柳絮飛起來了。”
四周無風，卻有滿遠的柳絮飄起，有如降於春日的大雪，盈盈灑灑。
“不是的！”夕晚從夢中驚醒，淋漓大汗。那樣美麗的畫麵竟是讓她覺得如此恐怖，以至於從夢鏡中醒來依舊有很強烈的感受，陣陣寒意侵襲，傳遍全身。
“啊！”夕晚向後縮身，卻不想被拉得更近，手腕處的力道極大，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