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什麼了?”衍儀的語調依舊冰冷,並且處處顯露出霸道的氣息,漆亮的瞳仁在四周昏暗的光線裏閃著光。“有我可怕嗎?”
夕晚抬頭,促不及防地與那道目光相接,背上冷汗更重。她想要抽離,卻反被製服得更死,根本沒有任何逃開的機會:“五……殿下……你……怎麼……”
“夢見什麼了?”他很無禮,打斷了夕晚的話。
夕晚低頭,心神難以安定。麵對這個不知何時闖入的男子,她早已束手無策,逃亡的機會也幾乎為零。他是這樣蠻橫地擒住了她,不理由一絲餘地——方才他的另一隻手,已將夕晚的肩牢牢扣住。
“說。”冰冷如雪的口吻,帶著威嚴。他想知道,他要知道,眼前少女究竟在夢中看見了什麼,值得她如此畏懼,從輕顫到周身發抖,直到方才突然起身,她的每一絲轉變都深深刻在了他的眼裏。那麼深刻的記憶,他幾乎就要將這個少女與自己融合,卻在此時,她的另一隻手揮了出來,隻差一點就打到了他。他本能地閃開,將她的手腕握在掌心,很涼,這應該很快能吸引她的注意吧。然,不是。她依舊沉浸在那個夢裏,用力地喘息,在企圖平複自己過於強烈的心跳,並不曾給過他一絲關注。他惱了,他氣了——她不是第一個忽視他的人,卻有著讓他更加憤怒的力量。即使是她——那個故去的少女,也不曾讓他有過這樣的感受。
“我不知道。”夢境變得紛亂,突然碎成無數的歲片,淩亂地飛舞在腦海中,像是夢裏飄飛的柳絮一樣,直至最後一切消失。
“看著我!”他命令道,直視著驚惶的少女,舉起抓著她的右手重複道,“看著我!”
是痛迫使夕晚重新去麵對淩厲的目光——她不想的。
“夢到什麼了?”他從來不會在一個問題上周旋這麼久。他不覺得這叫做耐心,因為心中湧起的怒火已經快讓他失去理智——他隻是在壓製,在不停地克製可能會爆發的情緒。這是莫名就升起的怒氣,在夕晚驟然驚醒的瞬間,就像突然躥出的火舌一樣,達到情緒某處的最高點——他要知道她夢到了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夕晚眼中已盈出了淚,晶晶瑩瑩,墜在眼角。
“告訴我!”她為什麼要隱瞞?他隻想知道而已,知道那個夢,知道她為什麼害怕,他隻想……他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這個少女有如此強烈的感知,握著她的手,他隻想要她重複那個夢境。
“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了。”淚水終於落了下來,落在她的手上,也是涼的,“不要問我,求求你。”
他鬆開扣在她肩頭的手,捏起她的下頷,強迫著她正視自己。四目交彙的刹那,一切就又變得寂靜,聽不見任何聲音,隻有眼前的雙眸,冷落的,泛著寒光,卻有含不住的蒼涼。
少女的呼吸逐漸平緩,盯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她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夢像是雪一樣化開了,除了能知道它曾經存在,其他的,都已消散,飄渺得不真實。
氣氛有些詭異並顯得尷尬,夕晚再不知如何去麵對身前的男子。她忘了叫,隻是或許這也是夢,等會兒就會醒過來的。
然而那雙眼睛在一點點地放大,靠過來。他漸漸粗重的呼吸傳到夕晚耳畔,他的身子在慢慢靠近的過程中都帶和讓少女怯懦的氣息。他的手依舊握著她,牢牢地,另一隻手也仍是捏著她的下頷,不留給她一點反抗的機會,一點都沒有。
“真的這麼可怕嗎?”他的聲音這樣輕,如淡霧一樣飄散在四下的空氣裏,又如此貼近,氣息撲在少女臉上,伴著他說話的節律,像是一種誘惑,“是嗎?”
夕晚沒有回答,隻是將目光注在那雙眸子裏,深沉如海,永遠到不了頭一般,和他的語氣一樣有著某種吸引,帶著她到達不可預知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