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尋奕。
“北地已經要著手偷襲,楚地那邊也已經暗中渡了兵過來,準備應戰了。”江尋奕對她道,“屆時陣線會前移,我們隨時準備應對變動,先殺趙睿,再除淮安王。”
徐颯聽得眨了眨眼。
江尋奕看著她,溫和的笑著問:“所以,要與我一起去嗎?我們親眼看著大仇逐步得報。”
管他個人恩怨是非,楚地到底是在淮安王的手上遭了秧,又被趙睿禍害。
此仇不報,他們如何麵對得了經曆過的那些過去?
“我去。”徐颯平靜的答應,眼裏卻有銳利的光華,“我保證,不拖後腿。”
江尋奕點頭:“那你準備,一會兒安暗衛來接應你,隨著陣線轉移,他會安排你在合適的位置待命。關鍵時刻,我回來叫你。”
“好。”徐颯聽著血液就開始沸騰了,“多謝了,二莊主!”
“……客氣什麼。”江尋奕笑笑,退出她的屋子。
“主子,我們就要往回走了呀?”心玉見江尋奕走了,才敢表現出她莫大的激動。
徐颯點點頭,心裏也是喜不自勝。
哪怕知道她走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危險,但隻要還留著一條命在,想到她要盼望的馬上就能成真,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心玉開心了半天,接著道:“那奴婢先去收拾東西!”
她們這些人,都是習慣了奔波的。說要走,收拾起包袱就能毫不猶豫的走。
徐颯應她一聲,自己也在屋子裏轉了一圈。
住了三個多月的地方,裏頭留了不少她的氣息,看著還是有些不舍。這邊籮筐裏裝著好多繡壞的帕子,最後也沒一個成形的,那邊的藤椅坐著可舒服了,等她安定下來,一定要尋個一模一樣的放在家裏……
晃悠著晃悠著,暗衛已經來接她。徐颯深吸一口氣,最後環顧這間屋子,鄭重的道:“走了,心玉,我們啟程,去下一個戰場!”
“好!”心玉在她身後開心的應著,恍惚間看見自己的主子,仿佛又是先前那個永遠也不會被困難打倒、永遠會昂首闊步走在前頭,轉身又對她笑著說“沒事,你主子在呢”的人。
眼眶有些發熱,心玉抹了把眼睛,跟著徐颯上了馬車。
北蠻人高大健壯,不喜用陰謀詭計,平日裏都是靠實力來說話,偷襲已經算是他們最委婉的做法。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蓄謀偷襲的時候,隊伍裏早就混進了楚人,要與楚地那邊裏應外合。
在他們前移戰線時,韓野送走魏如意,回到了江尋奕身邊,順便帶了一點簡單的“情報”給他們。情報簡單又帶著極大的利益,使得蠻兵主帥將信將疑,派了人去探查地勢。之後發現事情真如情報所講,那人在席間連敬了韓野好幾杯酒。
“二哥,這可真是笑死我了,”周圍無人時,韓野忍不住捧腹,“現在主帥信我比信你都多,他怎麼想的?”
一個好歹是自家兄弟,雖然不被承認,血緣在那擺著。
一個分明就是外人嘛,連身份底細都是假的,他們也信!這可真說明北蠻人武力驚人,多年來侵略這侵略那的還真侵略成功過不少次。
江尋奕看他一眼,倒是沒他那麼樂嗬,而是有點擔憂:“屆時打了仗,你一定要機靈點,傷要受,命也要留下。三叔於我也有恩惠,我不想再對不起他。”
“……”
笑容緩緩淡去,韓野拍了拍江尋奕的肩膀。
“二哥,你永遠是我二哥。”
“如果有一天,我說要是有那麼一天的話,二哥,能回來看看就回來看看。能留下就留下。龍行山莊永遠等你。”
江尋奕微笑:“我知道。”
頓了頓,他看天色。
“該到了吧。”他低低的說。
“什麼到了?”韓野莫名。
江尋奕笑著搖頭。
早就安排好的住處,徐颯與心玉顧元坤剛落腳。
小院兒裏有兩間屋子,顧元坤直接按照他被安排的進了自己那間。徐颯在他對門兒,進屋的時候並沒多想。結果到剛要推開裏屋的門,門板卻傳來“咚咚咚”的聲音,聽得她一愣。
“颯颯,你在不在外麵?”門的那頭傳來傅如深的聲音。
徐颯的嘴角抽了抽,見鬼似的轉身就要走。
走前想了想,還順便從外麵把門閂給落了。
想從裏麵推門出來的傅大莊主:“……”
徐颯已經走到外頭,結果“哢”的一聲,旁邊窗戶被人打開,傅如深瀟灑的從窗子躍了出來,接著穩步走來她麵前。
徐颯果斷調頭,當做沒看見,又往另一個方向走。
“徐颯,”傅如深在後麵叫她。
被他叫的人回過身子,目光冰冷的看著他。
傅如深抿了抿唇,目光有些閃爍。
“我……就是想叫你一下。”
頓了頓,他道:“我還想叫你一下……颯颯。”
像是被他呼喚來了一陣風,吹得院裏樹葉作響。
徐颯冷笑:“傅如深,你怎麼變成一個拐彎抹角的人了?”
“……”
胸前微微起伏,傅如深半垂著眸子,捏緊了拳。
“有些話,我想等到幫助你報完仇才說的。”
“你能懂麼?先前情形所迫,我不得不傷了你,這件事,非我所願。包括休書,亦非我所願。我給你遞休書的時候,床上有旁人,是趙睿派來監視我的,他料定了你會回來見我。但我沒辦法趕人走。”
床上有旁人?好一個床上有旁人啊!
徐颯笑著咬牙,隻恨渾身搜不出什麼東西砸他,隻能改為轉身回屋。
“你看,我不拐彎抹角,你就生我的氣了,根本不聽我說完。”傅如深的聲音突地有點委屈。
聽得徐颯生生頓住了步子。
傅如深便繼續道:“我與她什麼都沒發生。對你做了那些事情,我也很痛苦。”
“那我要說對不起嗎?”徐颯挑起一側嘴角回頭,“嗯?害你痛苦了。”
垂著的眸子緩緩抬起,幽深的凝視著她,傅如深眨了一下眼,道:“你是該道歉。”
“是該道歉,你說的這些話,讓我愛的那個颯颯痛苦了,我很心疼她的,我不想她痛苦。”
胸腔一震,徐颯連著炸了幾下眼睛:“你瞎說什麼,誰痛苦了?”
“嗯,這個是瞎說的。”傅如深抿唇,抬腳試圖向她走近。
“但是颯颯,我愛你……這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