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趙豔萍(1)(2 / 3)

我打開了鏡子,可我卻不能從鏡子裏看到自己。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或許,我打算跟校花保持距離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所謂的讓她變得獨立,而是我嫉妒了。這遲到的、積蓄已久的嫉妒因為一張照片被釋放出來了。我的道德在欲望麵前開始敗下陣來。可奇怪的是,當我勇敢的承認了自己的嫉妒之後我反而變得舒服多了,就像一個壞人,被偽裝成一個好人,強迫著自己去幹好事,一定很痛苦,現在撕下了麵具,感覺好多了。

我拿出鏡子隨意地照著,似乎是在勇敢地向世人宣布我有多難看。突然某一個瞬間,我從鏡子裏看到有人在注視我。當我再去找這個人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好像那個瞬間是憑我自己的臆想加進去的。可當我準備相信這一點的時候,那個人又出現了。我牢牢的握緊鏡子,擔心他從裏麵消失,從而讓我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況。

這次我看清了,是個很清秀的男生,有點帥氣,但又不是特別帥的那種。他似乎很緊張,眉頭緊鎖,嘴巴嘟囔著說些什麼,雙手還時不時的揉搓一下。我暫時不理他,隔了一段時間後再看他,他還是那樣,又過了一陣子,他依然不變。我放下鏡子在心裏默數到一百,再看的時候他不見了。我心裏有點失落,可隨後這種失落就隨著他重回我的視野而消失無蹤了:他上前了幾排。

我的心猛然急跳起來,就像有人準備向我表白。也許是我生活裏太缺乏愛情了,如同平靜死沉的湖水,隻要投下一顆小小的石子,就足以引起波瀾。所以,隻不過是有個男生從背後注視我而已,就足夠讓我緊張了。

我本能地照照鏡子,想讓自己變得漂亮些,可馬上我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滑稽。我好不容易不再重視容貌了,而身後那個男生又這麼輕易地讓我改變了主意。

臨近傍晚的時候我想最後確認一下,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在看我。我拿出錢包,用它遮住了大部分的鏡子,然後抬得高高的,從另一個角度觀看。當我這麼看的時候,那個男生格外緊張不安,就像正偷看一個人而被對方發現時顯現出的窘迫。

我帶著我的書,雙雙的策劃案,還有那個錢包,離開了。我特別不想離開那裏,好像他的目光對我產生了強大的引力,我不得不用盡氣力才能掙脫它。

走出教學樓後我出於不舍本能地回頭瞥了一眼,在這一瞥一下,那個男生的形象又清晰無比的出現在我眼中。這可不是我的想象,我真的看到他了,他就在我身後幾十米遠。

他在跟蹤我。

他跟蹤的水平實在不能讓我恭維,太不低調了。和校花一起出門,被跟蹤基本是個全概率事件,這輕易地讓我們掌握了反跟蹤技術,百米之內無所遁形。其實我們的反跟蹤也沒什麼技巧,一切全憑直覺,而這種直覺幾乎沒錯過。

那個男生以為在跟蹤我,實際上可以說是我在跟蹤他。跟蹤,不一定是走在後麵。

路上雙雙給我打了個電話。她的聲音就像個別扭的孩子受了委屈,想哭又強忍著,讓我感到十分難受。

她說,幫我拿點治頭疼的藥吧

我說,好。

然後我幹脆地掛了電話,我怕掛慢了,我的眼淚就掉下來,然後通過電磁波傳給她。

我在接電話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生跟我的目光接觸的一刹那就轉移了,偽裝得很好,但是沒能逃過我的雙眼。

我去了校醫院,那個男生居然堅持不懈地跟了過來。對於接下來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我心裏既期待又有點害怕。

我走進了門診,對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醫生說想拿點治頭疼的藥。

醫生說,先測一下體溫。

我說,不是我,是我同學,我來拿藥的。

醫生說,必須患者本人來。

我說,她來不了了。

醫生說,要是這麼嚴重的話,來了也沒用,得送醫院。

我說,沒那麼嚴重,她就是不想動。

醫生說,她還不想病呢,還不是病了。

我有點語塞,勉強說,您就幫著開點藥唄,感冒引起的頭疼。

醫生說,引起頭疼的原因多了,腦癌也能引起頭疼……

我趕忙打斷了她說,行行行,我知道了。

醫生說,我們這有規定,出了事我們得負責。

我說,能出什麼事,感冒而已。姐,您就幫幫忙唄,我連我親姐我都不叫她姐,姐,我叫您兩次了,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