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絕境中的橫財(1 / 2)

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按照宜城的習俗,這一天是要吃餃子的。

“小衛,出門啊?”房東老張把一盤餃子倒在狗窩邊的鋁盆裏,抬頭對衛楊隨口打了聲招呼。

“嗯,柴火不多了,趁下午天暖,打算到鐵路那邊撿點。”衛楊點點頭。

老張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用腳尖推了推正在大口吞著餃子的小黃狗,轉身返回了屋子。

衛楊瞄了一眼狗盆裏散發著熱氣的餃子,心中歎了口氣,背著繩子從另外一個方向走開。狗都能吃上餃子,而他,已經連著兩頓沒吃飯了,不是不餓,而是口袋裏實在是沒錢了。兜裏還剩五塊錢,他準備晚上買兩包方便麵湊合一頓,在此之前,他還要解決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取暖。

十二月的宜城,氣溫最高零下八度,最低零下二十二度。就憑衛楊租住的那間簡陋的平房,晚上要是不燒炕的話,是絕對會凍死人的。

沿著去年才硬化的水泥路麵,衛楊步行走出小房村,順著一條柏油鄉路向西走了大概五公裏,然後拐進了路邊的一片楊樹林中,穿過楊樹林,再越過一道陡坡,衛楊來到此行的目的地。

土坡的下麵是一條鐵路,因為鐵路路段工人每年都會對鐵路兩側的樹木進行修剪,所以這裏有很多散落在地的樹枝,經過一年的風吹日曬,冬季剛好用來生火。

衛楊將一條條被落葉掩蓋的樹枝從地上挖出來,然後就近放在一起。埋在落葉裏的樹枝很髒,有些時候還夾雜了幾張用過的手紙,再加上遍地長著小刺的灌木,衛楊的毛線手套很快就沾滿了泥土和各種草刺。

不多時,衛楊就收攏了兩大堆細樹枝,但是燒土炕不能總燒細枝,不禁燒,還要弄些粗的樹枝。衛楊站起身四處掃了兩眼,向著鐵路護坡走去。小房村的村民也會經常到這裏來撿柴火,所以,好撿的樹枝都已經被村民撿光了,想要弄粗些樹枝,隻能去更遠或者更偏僻的地方。

在一叢生長在護坡上的矮樹叢裏,衛楊發現了一大堆還沒被人發現的樹枝,他立刻高興的衝到樹叢旁邊,挑著最粗的一根樹枝用力的拽了起來。

突然,衛楊腳下一滑,一個踉蹌摔在地上,然後從近六十度角的陡峭護坡頂端一路翻滾到護坡下的鐵路旁。

所幸,護坡上沒有石頭,也沒有木樁,但是衛楊躺在地上,久久沒有起來。

後背和胳膊有幾處地方隱隱作痛,大概是磕到了,衛楊並沒有怎麼在意,他隻是突然感覺心裏很憋屈,望著兩片樹林之間的那條狹長的天空,他忍不住的想,草!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竟然讓我落魄到這樣的境地!

衛楊的前二十年人生,雖然說一直生活在拮據中,大體上也算得上是順風順水。靠著中等偏上的成績一路讀完小學,初中,高中,然後順利考入大學。在他考上大學這一年,父親病逝,依靠著叔叔的幫助,衛楊才得以讀完大學,然後進入了一家事業型的國企。

三年後,他主動辭職離開正處於高速發展的公司,靠著手頭的一點積蓄,嚐試著自己創業,先後做過店麵冷飲,街邊小吃,甚至還在古玩城擺了一段時間的地攤,但是每一樣都沒能做起來,最長的堅持了半年,最短的隻做了兩個星期。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當初上班時候攢下的一點工資很快就見底了,衛楊不得不從市區中的樓房裏搬出來,然後在東郊小房村租下了一間門房。

二十四歲大學畢業,三年上班,兩年折騰,如今衛楊已經二十九歲了,眼看就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紀,但是別說‘立’,連活下去都很困難。

回首過往,衛楊從來沒有感到過後悔,他並不喜歡當初的那個行業,雖然每個月大概有五千多塊的收入,可是對於沒有任何家底的他來說,靠著這個收入,估計至少要做二十年的房奴,才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當然,地點隻能在三線城市以下選擇。

李清照寫過一首詩,詩中有一句叫做‘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衛楊沒有考慮過死後是不是可以做鬼雄,但他想在活著的時候創下一番事業。也許這樣的雄心每個人都有過,隻是大部分人的雄心都漸漸被生活磨平,不能說他們不對,隻是人與人的選擇不同。

經過這麼多的挫折,衛楊放棄了經商,經過長時間的權衡,決定做一名手藝人。所謂窮文富武,盛世收藏亂世金,有了錢之後,自然要講究品味,而高質量的純手工藝品恰能滿足人們對品味的需求。

手藝人聽起來高大上,但是做起來同樣很艱辛,衛楊選擇的是水彩畫,這是他小時候的愛好。然而,現實與理想總是存在差距的,小時候的天賦,如今已經變得平凡,他成了現代版的傷仲永,但是他沒有放棄,仍舊通過網絡培訓課,努力的學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