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風中堅持大半天,又灌了不少酒,向問天這一覺睡得黑甜,醒來時竟已日上三竿,他胡亂整了一下頭臉,便見桃穀六仙還睡的鼾聲如雷,不由一笑,自去找東西吃。卻見鄭萼偷偷摸摸的看著自己,顯然想說話又不敢。
向問天一笑,道:“那小丫頭,有什麼事情便說,難道怕老子吃了你?”
鄭萼咽了口口水,低聲道:“是靈素,我從早上便看不見靈素了,找了她好幾個時辰,也找不到。
向問天大驚,道:“你前後都找過了,屋子裏呢?”
鄭萼搖頭道:“都不在,我哪裏都找過了。”說著聲音也有些發抖。
向問天一拍大腿,轉回身,蹭蹭幾步跳上房梁,向四周看去,那屋頂原本最高,向問天眼力又好,方圓數裏,隻要有一點痕跡,他便能看得出來,然而運足目力,也並無發現。
向問天又轉向海灘,隻見沙灘上並無腳印痕跡,略略放心,知道靈素並非掉到海裏,道:“這孩子,必然是跑到森林裏迷路了,罷了,我去找她。”
突然之間,隻聽道有“嘻嘻”,“哈哈”,之聲,轉頭一看,隻見桃穀六仙已然睡醒,正在捧腹大笑,向問天笑眯眯的問道:“六位桃兄,有什麼指教?”
桃根仙拍手笑道:“居然有人去桃花林裏,哈哈哈。”桃幹仙道:“不知道那裏有去無回麼?”桃枝仙道:“那老頭說的不是廢話的話中。”桃葉仙接口道:“就是這一句最為要緊。”桃花仙道:“那又不對,為什麼二哥當年進去了?”桃幹仙怒道:“我當年進去,是那老頭沒說。”桃花仙道:“怎麼是他沒說,明明是你沒聽。”
向問天見他們又要吵起來,不由焦躁,但知道這六人是沒輕沒重,要他們說實話,必然還要套話出來。耐下性子來問,好在六仙一個個不通世務,又藏不住話,便說道這裏的桃花林是個大迷宮,一進去便出不來,那老頭說裏麵有吃人的妖怪。
向問天見多識廣,一聽便知妖怪雲雲是那老者哄騙這六個老小孩的,這種進去便出不來的事情,也曾聽說,多半與奇門遁甲之術有關,隻是這門異術極少有人會了,竟會在這個荒島出現……荒島?
向問天急問道:“這個島叫什麼名字?”
桃枝仙搶著道:“我知道,叫六仙島。”桃葉仙道:“不是這麼個名字。”桃枝仙道:“怎麼不是,那老頭不是說名字與咱們六人有關麼,不叫六仙島,難道叫桃穀島?”桃根仙道:“說不定叫桃根島。”桃枝仙道:“呸呸,最該叫桃枝島。”
向問天嘿了一聲,道:“叫桃花島。”
六仙一起拍手,道:“對啦,是這麼個名。”
向問天額上冒汗,原地轉了一個圈,道:“他奶奶的,原來是這個島,怪不得諸老兒要藏寶貝似的藏著,誰想得到如今桃花島住的都是這幫亂七八糟的怪人?”心中焦急,暗道:靈素必然被困到陣中,若是一般迷路,這島總歸不大,她或者能走的出來,若是被陣法困住,隻怕困死了出不來。想著,暗道自己隻怕也得闖上一闖了。
突然之間,鄭萼道:“有煙,有煙!”
向問天抬頭一看,隻見東方濃煙滾滾,登時喜上眉頭,道:“啊,這丫頭聰明,竟想出了這樣通信的法子。隻可惜我這裏沒有生這濃煙的法子,不然靈素看見我這裏的方向,也不難走出來。”剛要去尋那濃煙來處,隻見遠處濃煙一變,變作漆黑之色。
鄭萼道:“靈素是不是把什麼東西燒著了?”
向問天皺眉一想,嘿了一聲,道:“他奶奶的,靈素可不是你這樣的笨丫頭……她是叫我等到晚上……你們六個過來,把這裏存的酒和油都拿出來,再去砍樹燒柴,咱們晚上有動作。”
到得晚間,夕陽既落,整個桃花島便黑了下來。向問天將火折子點燃了早堆在那裏的柴草垛,柴草上澆了酒,火苗熊熊,燒的天色赤紅,隻要在島上,再無看不見之理。
等了一會兒,靈素那邊始終不見回應,向問天心中奇怪,暗道:靈素身上應該是帶著火折子,不至於連個火也生不了,莫非出了意外?
原來說意外也可以,隻是靈素看到火焰升起來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事。按她本來的構想,這陣法之中最難的便是如何脫開曲折反複的道路,確定真正的方向,說明白些,就是如何破開“心障”,然而說難又很簡單,最好的方法就是根本不管道路,超脫開陣法,直接向一個不會欺騙的目標前進,比如光,聲音之類,那麼這陣勢必破無疑。這就叫快刀斬亂麻。然而會布陣的高人都是聰明絕頂之輩,如何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一般的陣圖都在室內或者不得見光處,還往往有“七星燈”之類作為鎮眼,這桃花林擺在光天化日之下,本有劣勢,但樹枝濃密,兼有地形配合,隻要人不能一直破開花叢,盯著目標,向著正確的方向前進,隻消片刻,便會被道路欺騙,所以白日的太陽也不能作為突破的依據,除非有聲音做識,那又另當別論。她便想著,如果晚上在林外生一堆火,燒的高高的,一進林中便能看見,隻朝著火光走,那或許便不會迷路。然而等她晚上一看,那火光離的太遠,自己現在在空曠之處,不過能看到一點光頭,若是走入林中,必然難以透過花叢看清,那必然又陷入白天那種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