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始於垣讞國嘉華三十八年春天。
﹎﹎﹎
春天來了,卻沒有感到暖意,窗外的風呼嘯刮過,似是要透過窗縫吞噬室內微弱的燭光。
竹然靠在榻上,正看著案前的紅燭輕輕的搖曳,突然一聲轟響,紅燭被震得一顫,她萬千思緒攪動的心亦是一顫。
房門大開,又是那襲淡紫色衣衫,隻是人前的沉穩內斂在這隻有兩人的昏暗屋室內再也找尋不見。她下意識的反應便是後退,可到如今這般田地,她往哪退?
躬身請安:“臣妾給王爺請…”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滿是酒氣的嘴堵住了。
新釀的桃花美酒,在他身上聞到,失了清香,變了味道。
傳聞他戰於疆場,治軍有方;傳聞他少年老成,運籌帷幄;傳聞他禮賢下士,虛懷若穀;傳聞他情場得意,坐懷不亂……
在朱赫瑀將她扔在床榻上的一瞬,竹然心中嘲諷,如此傳聞,真是可笑至極!
他喝的大醉,不去解她腰間係帶,而是選擇了男人對女人最粗魯的方式,直接從交領處撕扯開她的衣服。
她深吸一口氣,將滿心的不願化成苦澀的微笑,將眼角的熱淚隱沒在已經燃滅了蠟燭的黑暗中。在疼痛與旖旎交織中,她聽他口中囈語:“顏兒……”說來諷刺,他心中裝著別的女人,她心中亦裝著別的男人,隻有在這一點上,他們是平等的。
這是她的第一次,打破了一個少女所有的想象。沒穿嫁衣,沒有新郎,沒喝合巹酒,有的隻是和一個陌生男子同床共枕的疼痛與侮辱。這樣的方式,她介懷他一輩子,這是後話。
夜深人靜,他從睡夢中醒來,酒氣已散。摸索了兩下,不知身處何處。竹然提醒他:“王爺,你醒了。”
他反應過來,朝外喊道:“來人,掌燈!”然後迅速起身。
丫鬟躡手躡腳的進來,兩根矮粗的紅燭又重新照亮了室內。竹然朝床榻裏側縮了縮身子,掖緊肩頭錦被。見他為了迅速離開這裏,不去吩咐丫鬟拿新衣,反而穿起已經扔在了地上的衣服,心中冷笑,既然如此厭棄這裏,為何還要過來,為何玷汙了自己。
朱赫瑀臨走出房門時朝竹然看了一眼,“本王酒後失言,哪些話當講哪些話不當講,你應該清楚!”
他不屑,她亦不屑。麵上強笑,心卻是涼的:“王爺盡管放心,臣妾明白。”她明白,他脫口而出的那聲“顏兒”不能向旁人道得。是因為這個顏兒是當朝太子妃杜毓顏麼。
……
腳步聲不見了,萬籟俱寂。她聽門外貼身丫鬟略帶哭腔的擔心問道:“小姐,你沒事吧……先時王爺踹門進來,來勢洶洶著實嚇人……王爺有沒有欺負小姐?”
“沒有…”眼睛一熱,一股暖流湧出,“王爺沒有欺負我。”
“天很晚了……回去睡吧,明早我要吃蓮子粥,你做的粥最…好吃了。”竹然聽到逐漸迫近門口的腳步聲,語調有些快的說道。室內的狼藉一片,還有身體上的…狼狽不堪,她如何能讓水辛看到呢。
“好…好!”水辛收回了正欲開門的手,“隻要小姐喜歡吃,水辛就天天為小姐做!”她年齡已是不小,漸懂人事,心中以為竹然害羞而不願見她。
清晨
熹微的陽光照進室內,照得房間裏空蕩蕩的,也照得她心裏空蕩蕩的。
“為我準備洗澡水吧。”竹然輕輕開口道。
聞聲,丫鬟們忙進來,抬來了早已經準備好了的木桶。
躺在鋪滿玫瑰花瓣的水中,水溫適中,淡淡清香漫到鼻端。一旁服侍的若依臉紅紅的,不敢看向竹然。竹然知道她在不好意思什麼,昨夜朱赫瑀在她身上留下來的青紫。
“你下去吧,我一個人洗就行了。”
若依出去,竹然使勁的搓著自己身子,從上到下,可越是如此,越覺惡心。房間裏充滿了水汽,嫋嫋的,潮潮的,所幸閉上眼睛,將整個人浸入到了水中,直到呼吸不上來時,才摸探著木桶壁,將頭探出,鼻子和嘴裏都進了水,劇烈的咳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