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南後已經無力辯駁,汝南王叫各位大臣們可先行出宮,相信南後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眾臣紛紛卻言說,南後德行有失,已經不能堪當國之皇後,需看押起來,以待審查,眾臣強烈要求下,隻得將南後押入監牢。
南後被士兵們強行拉出宣室殿,經過公孫懷身邊時,公孫懷卻並未抬眼看她。公孫瑾見父皇歸來,早已興奮的擁入父皇懷中。
汝南王卻有一事不明,為何衛燕離沒有當著眾人為慕容元洗刷冤屈,殊不知,錯失此次機會,公孫懷一旦得誌,便不會再認先帝當年之錯。衛燕離何嚐不明白這點,隻是他回洛陽時,沈靜安來找過他,那天,她喝的爛醉如泥,酒醉間竟發現自己無家可歸,隻走回到了慕容舊府。
沈靜安見到衛燕離,看著他的眼睛,迷迷糊糊間竟叫出了世卿二字,衛燕離著實嚇了一跳,沈靜安靠著他的胸膛,將自己的身世以及江清絕的事情說的淋漓盡致,衛燕離聽得認真,她的醉意卻給他帶來了相當重要的消息,那時他才明白,為何江清絕會那麼恨慕容家,為何他要投靠沈肆與南後,而沈靜安並沒有做錯什麼,她不過是想找出殺害他父親的凶手,如果,那日朝會上,他將慕容元的冤案一並提出,那麼沈肆就會被定罪,他的死自然是罪有應得。衛燕離看著眼前的沈靜安,忽然增添了不舍。
沈靜安在衛府等了一天,直至傍晚才見衛燕離回府,衛燕離看見她在門口等他,上前問道可有事情?沈靜安不說話,依舊是看著他的眼睛,衛燕離總感覺她有事情瞞著自己,沈靜安問道:“先生的名字可有來曆?燕離,雙燕複雙燕,雙飛令人羨,柏梁失火去,因入吳王宮,雙飛難再得,傷我寸心中。”
“並無含義,家父隨便取的,郡主進去休息吧。”
看著他遠走的背影,沈靜安隻默默的想了很久。如果,她沒有找過王雍,也許慕容世卿早就和白羽燕結為夫妻了。
何聃因沈肆一案失職,已經被貶為看守獄卒,南後入獄的當晚,就是何聃輪崗,如今的何聃隻想查清丞相是被誰殺害,為丞相報仇,所以當衛長風穿夜行衣來牢中看望南後時,何聃並未阻攔,隻佯裝睡去,在一旁偷聽。
南後低頭坐在一堆雜草之中,顯得有些疲憊,衛長風推開牢門,南後也並未抬頭,過了許久,南後才說道:“要殺便殺吧。”衛長風摘下黑帽,緩緩蹲下身去,南後突然像觸電一般,全身向後縮去,“你是誰?你是誰?”
衛長風看著眼前的南後,思緒隻回到了過去。那是一個蕭瑟的秋季,秋風引著稻穀的香味徐徐飄來,農家炊煙時,牧童放牛處,梅樹下三兩孩童在嬉鬧追打,小溪邊一人回眸笑顏如花,那人就是南後,身後就是長風。曾幾何時,他們約定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小南,你還好嗎?”南後站起身,無奈的笑出了聲,笑了很久,“衛長風,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衛長風道:“不是,我是來勸你的。”南後生氣道:“衛長風!你躲了這麼多年,怕了這麼多年,如今,你竟然帶著這麼一副正人君子的麵孔來勸我,簡直可笑!你給我滾!再不滾,我就叫人砍了你腦袋。”
衛長風道:“願執君之手,日日與君好;寄語相知音,同心終莫違。小南,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不去找你,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希望你能幸福平安的過一輩子,可終究是我錯了,如今的你並不快樂,這不是我要看到的,小南,放下這裏的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放下,嗬嗬,衛長風,你瘋了吧,我是一國之後啊,執掌中宮大權,天下都是我的,你叫我放下?你教我,怎麼放下?你教我,怎麼放下?你教我啊!”
衛長風抓住南後的肩膀,一下將她擁入懷中,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空氣裏凝結了南後冰霜般的眼淚,一直凝結到衛長風的肩頭,幽暗的監牢裏,看不清四周,聽不清風聲,卻回蕩著南後無聲的傷悲。
竹林蕭蕭,月如勾,溪水潺潺,屋如舟,王屋山下的寒秀齋是他們的避世桃源,本是美好的生活開端,卻因南後父親帶兵前來,強行將她帶回而結束,她父親對衛長風說過,如果,他答應從此不再見她,他可以保證賈南的安全,否則,即便是親生女兒也不能玷汙賈家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