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眉飛色舞地解釋道:“這枝條是我在地上撿,隻是院裏的樹枝與桃枝差別很大,我就照著書籍上的圖案在錦布上描繪,然後包在枝上。”
莫凡一直對這枝條感興趣,紅衣察言觀色,對莫凡問道:“桃枝置於陶然居桌上可好?”嫂嫂驚訝地看著,這桃枝置桌上?莫凡卻沉思默想,仔細打量桃枝。紅衣見狀立即滔滔滾滾:“最憶桃紅竹綠時,‘林密添新竹,枝低縋晚桃’。陶然居內許多翠竹,裝修清雅,桃置桌上與竹相配,更添雅致”
“陶然居內現有許多菊花,而桃是春季物,有些相衝。”莫凡回道。
“不如等九月菊撤掉時再置上。”嫂嫂幫襯著。
“也好,屋外不論是金風玉露還是天凝地閉,屋內卻春暖花開。”
“別一番韻味。”紅衣喜出望外。
“這桃枝畢竟難做的逼真,我讓人這些真正的桃枝來。”
莫凡看了眼桃枝,又溫柔心疼地看向嫂嫂:“得辛苦你了。”嫂嫂會心而笑,又對著紅衣故作埋怨,玉指輕戳紅衣腰間:“得毀掉好多絲綢了。”
紅衣嬉皮笑臉地撓嫂嫂:“還有好多彩線呢,嫂嫂可要問我要?”
嫂嫂經不住,忍癢彎腰哭笑不得,連連告饒:“妹妹,嫂嫂不問你要,饒了我吧。”
莫凡看著二人言笑晏晏不自覺地受了感染,也春風滿麵,取笑道:“你們還真不像嫂嫂與小姑子,倒不如結拜成閨閣密友吧。”嫂嫂與紅衣相視而笑。莫凡甩袖步伐輕快地轉身離去:“我先去找莫念。”
“嫂嫂,凡哥哥和哥哥怎麼這麼忙啊。”
“凡郎想盡快把家業交給莫念。”
“為何?”
“……”
“一個陶然居而已怎會忙的焦頭爛額。”
“莫家不止於陶然居。”
莫凡走後,嫂嫂將紅衣拉進裏屋內,屋內格局與紅衣屋裏大同小異,床榻皆在紗幔後,嫂嫂從廚裏挑出水綠色衣衫和米白色羅裙給紅衣穿上,又拉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給紅衣仔細梳理著青絲。不一會銅鏡裏映出了個出水芙蓉般溫婉動人的女衣,濃黑的睫毛下,雙眸有水般的溫柔也有荊棘叢中的烈火,櫻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樣的淡粉,雙耳垂上佩著水綠流蘇耳環,發間依舊攢著那朵粉色桃花簪,齒如雪白,膚如凝脂,手握一枝綠葉粉桃,真真一嫋嫋婷婷絕代佳人。紅衣在銅鏡前左右細照,嘟囔著:“一點都不像我。”
嫂嫂依舊握著梳子,打量鏡裏的紅衣:“可是比之前的丸子頭要好看些。”紅衣起身對著鏡子又轉了幾圈,撥弄著耳下流蘇,疑惑地道:“真的好看嗎?”
“妹妹本就花容月貌,隻是不愛打扮,以後嫂嫂幫你梳發,可好?”
“好吧。”
嫂嫂忽然從桌上握起一畫筆靠近紅衣眉間,紅衣急忙後退,心驚肉跳:“嫂嫂,你要做什麼?”
“我來給你點朵桃花,可就真的是桃紅竹綠。”
“嫂嫂,不要,不要啊。”
日出又日落,黃花依舊傲立在霜枝,細瓣重疊,香蕊纖細。陶然居裏賓客如雲、高朋滿座,大多指點當今朝勢,議論皇帝對大將軍的更加忌憚,懷疑大將軍再難權傾朝野,猜測皇帝對大將軍府下一步的安排。朝堂裏日新月異、波詭雲譎,街道上摩肩接踵、議論紛紛,院內紅衣卻一如既往的享受屬於她的美好歲月。那日的裝著也隻是短暫的打扮,短暫後一如波紋漸平的湖麵,雲淡風輕,紅衣依舊穿回了紅色衣衫,而發式日日由嫂嫂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