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讓父皇發現,我真正在乎的人是誰。
我徒然轉身,從回廊的另一邊快步離去,我甚至不敢回頭去看,那個女人失望的目光。
我戰戰兢兢的守著自己的小秘密,企圖讓這沒有人情味的深宮之中,還能有一處可以讓我停歇的淨土。
慕容馥雪的腳步停在回廊,裙擺邊滴滴答答的流著雨水,繡花鞋裏飄進了春雨,溫度冷得有些不像話。
宮女撐著傘:“皇後娘娘……皇上,皇上興許是沒有看到您。”
她搖了搖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為了維持表麵的優雅,慕容馥雪強打起精神,搭著小太監的手臂,慢慢的走回了翊坤宮。
方才在封北野寢宮中的書房裏,她發現了一卷畫卷。
畫上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豆蔻年華的慕初妍,畫卷的右下角已經有些脫色泛黃,可見這卷畫的主人經常拿出來觀看。
看到畫卷的那一刻,慕容馥雪如遭雷擊,她怎麼沒有發現,自己的枕邊人對自己的閨中密友,竟然存了那樣的心思?
巨大的背叛感直衝上天靈蓋,雖然她知道和慕初妍沒有關係,可她心裏卻覺得膈應,不舒服。
若不是怕封北野沒有帶油紙傘,會淋濕身體,她又何苦走這一遭?
那人卻連一個眼神都不給,明明已經看到她了,還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匆匆的離開了。
就這麼不想看到她嗎?往日種種,難道隻是為了鞏固太子之位而做的戲嗎?
天上人間,瀟瀟共雨,曼珠紅遍,流水忘川,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慶豐元九年,突厥因兵敗而向大堰俯首稱臣,宴會上獻上了草原至寶阿茹娜公主。
公主在殿中起舞,我的眼神卻不在她身上,左右是崇親王夫婦,他們並沒有坐在一起。
慕初妍與承德、清河郡王妃坐在一起,珠圓玉潤的身材將她美顏的臉蛋硬生生折去了七分。
或許因為生養了小世子,臉上疲態盡顯,已經沒有了少女時吹彈可破的肌膚。
可我覺得,這種歲月的痕跡也很美,若我是封玄奕,定會更加珍惜這個為我出謀劃策,生兒育女的王妃。
傳言封玄奕在府上圈養了一個舞姬,還因為那舞姬與慕初妍鬧得很不愉快。
我從前怎麼沒有發現,他是那麼注重皮囊的俗人。
待宴會結束,我一定要宣封玄奕覲見,必須好好說道說道他才是。
當初那麼死皮賴臉的娶了人家,現在不管她變成什麼樣,都該愛她、敬她。
殿中樂聲愈加激烈,我暫時將目光放在了阿茹娜公主身上,從她身邊走過的舞姬帶起一陣旁風,讓她的麵紗飛了起來。
我有片刻的失神,那個女人麵紗下的容顏,和慕初妍有八分相似,就這八分的相似,就已經讓不少人看出了端倪。
朝臣共議,宮人嘩然,當年廢太子與崇親王爭慕初妍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我雖然也有參與,但畢竟做得極為隱秘,我以為不會有人知道我的心思。
卻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