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讓我嫁給米小強,對嗎?你把我和那些姑娘放在一起,隻是我肯接受你,因此比較理想,對嗎?雨妹一字一句地問我,讓我產生無地自容的感覺。
你知道,知道我倆的關係,我是頭,老米是身子,根本就是一個人!你跟我結婚,就是跟他結婚;你跟他結婚,也是跟我結婚!這種特殊、特殊、特殊情況你比誰都清楚!
雨越下越大,砸得鐵皮屋頂乒乓乒乓響。我不得不提高嗓音,情緒更加激動,好像跟整個世界吵架。楊雨妹卻愈發冷靜,窗縫滲雨,她拿了一塊抹布去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後是靜場,無人說話。除了單調的雨聲,書屋久久沉寂著。
我的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呼吸都屏住了。楊雨妹洗抹布,鋁盆裏的水變黑,她開門潑水,轉回身來又擦。這個女人呀,我們的命運就像抹布,掌握在你的手中呢。你究竟打算怎麼辦?趕快說話啊!
我的身體忽然開腔,連我都感到意外——結婚證上可以寫你們的名字,我無所謂!這話聽上去有點傻,卻是老米的重要表態。隻要事情能成,婚姻的主體可以是我。
雨妹苦笑:那麼,按照你們的原則,身體也該入洞房羅?
我聽得出她話裏的諷刺意味,明確說:是老米跟你結婚,他肯定要入洞房。結婚證寫誰的名字都行,那不過是一張紙,一種形式。
楊雨妹把抹布放在盆裏,正視我身旁的空椅子,仿佛那兒坐著一個人。米小強啊,你是好人,咱們從小在一起,我比誰都知道你的好!可是愛情不能勉強,我對你沒有這方麵的感覺,答應嫁給你就是欺騙你。說你們是一個人,頭和身體,那不過打比方。真要在一起生活,結婚成家,你還是你,他還是他。要我把你們混為一體,我辦不到。
至於你——她轉移目光,烏黑的眸子手電似的照著我,卻說不出話來。最後她歎了一口氣,搖搖頭,再搖搖頭。
我垂下眼簾,低聲道:我讓你失望了,真對不起……
楊雨妹說了一句令我心碎的話:既然你要我嫁給別的男人,我就遂了林大東的願吧!
她一甩披肩長發,開門衝出鐵皮棚子,消失在風雨中。
我追出去。一兜冷雨澆醒了我。仰頭看看,漫天飄揚的雨絲,卻勾勒出虛幻的女人形象。我笑了,向她揮手致意。
8
楊雨妹跟隨林大東沒多久,又回到星星書屋。這是必然的,受過父母離異刺激的她,怎能忍受那個英國女秘書?為了生存,她隻能回來。
我麵臨一個嚴峻問題:如何與楊雨妹結合?頭總不能鑽進她的身體,而男人女人必須溶為一體,才能組成家庭。說實話,我不能忍受她再離開,定要想個辦法,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
我家住在胡同口,離星星書屋幾步遠。這也算得天獨厚,老屋當書庫,構成前店後倉的模式。但家就不象個家樣了,到處堆滿了書,轉身都困難。裝書的編織袋一直摞到天花板,我們在書山中挖幾個洞,放床,放桌,放櫥櫃,搞得跟打地道戰似的。我和老米睡覺的洞洞靠北牆根,有一扇小窗;南麵留一個洞給楊雨妹,有時她這兒午休。應該說,這樣的環境留下某種機會。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心中形成,我自己也被這念頭嚇得一哆嗦!如果乘楊雨妹午睡時,讓米小強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飯,她不就入洞房了嗎?
我隨即抽了自己一嘴巴:犯罪!流氓!這樣做太不道德,絕對不行。可我轉念又想,既然老米是我身體,他代替我與雨妹結合,又有什麼不可以?連我自己都克服不了心裏障礙,又怎麼能說服楊雨妹呢?
行動,隻有行動才能解決問!我不能讓別的男人占有她,既然她愛我,我就有權用自己的身體占有她!
我咬著耳朵對老米說了。老米當時正在擺弄一個鑰匙環,手一抖,鑰匙環就掉在地下。他瞪大眼睛問:你說什麼?動手,什麼叫動手?
我嚴正地說:你代表我,親她,摸她,跟她睡覺!
不,不!老米連連擺手:要我對楊雨妹動手,打死我也不敢!她是團支部書記,把我告了,我我我就完了……
忘掉團支部書記,你腦子裏隻想著林大東的棉花妹子。她來了,午睡了,你找個機會,果斷動手!
她喊怎麼辦?老米還是猶豫,再說,我幹不了這缺德的事情。
她不會喊。我咳嗽一聲,把話說得有板有眼:我問你,我們是一個人,高人,對不對?雨妹愛高人,高人也愛雨妹,對不對?我們要結婚,要成立家庭,在一起睡覺,缺什麼德?老米啊,我們的未來在此一舉,身體必須服從頭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