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時,舒清然和傅傾城才聽從眾人的勸告,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個決定回宮,一個決定回三王府!但後來,當他聽說她居然要在這三更半夜走回去時,他便說什麼也要先送她回家。才放心!
冷冷清清的街道,靜的連風聲都聽不到。隻他們一行人還在漫步。六盞昏黃的風燈如同暗夜的精靈,指引著前行的方向。燈光下,仍可見漫天的飛雪和緩的飄落人間,細細碎碎、密密麻麻,鋪白了整片大地,映亮了深黑的夜幕。
傅傾城與舒清然並排著,慢慢的走著,其餘幾人撒在四周,靠得並不緊,卻將這錦藍色與絳紫色的背影保護的嚴嚴實實。
“嘎吱嘎吱”踏雪的聲音在暗夜中回響,深深淺淺的腳印,印出不多時,即被飛雪掩埋。
埋著頭,靜默無聲的走了好久。似乎除了賑濟災民的事,兩人一時半會兒再找不到更好的話題。可又不想再繼續就這個說下去。
舒清然把兩隻手都插在袖兜裏,雖然風不大,但她的唇也被凍得有些發烏了。眨了眨眼眸,深黑眼睫上已淡淡的粘了一層晶瑩。
在這樣的夜裏步行,的確要遭不少的罪,但至少可以晚個一時半會兒回三王府!至少可以讓她更加清醒!
突然,背上一暖,她一怔,停下腳步,仰起頭。對視上傅傾城那雙明亮、沒有半絲雜質的眼眸。不知他什麼時候脫了自己的袍子,此時正極為蹙著眉,嚴肅的往她背上披。
他見她望著自己,臉一紅,霎時靦腆的像一個孩子,連忙退到一旁,低頭含蓄的指了指他的唇:“嫂嫂的唇都有些烏了。”
一路上,她隻顧想別的事,完全沒有注意他一直在觀察她。
舒清然有點驚,立刻也蹙了眉:“不行!這麼冷!傅傾城,你穿回去!”正要脫下來,還給他,卻被他不容反抗的按住了手。
“不!”他沉著臉一口回絕!沒有半絲猶豫!
說罷,又羞澀的鬆了手,臉更紅了。有點尷尬,將白淨細致的手瞬間藏在了身後,低聲又說道:“我不冷!”想了想,將一隻手伸到舒清然麵前:“嫂嫂看我的手,暖的很!我是男人嘛,自然比嫂嫂更能抵禦寒冷!嫂嫂就別和我擰了。”
他的手的確很暖。他覆上她那冰冷的手背時,隻覺一股暖流倏地一下,從他的手心傳到了她的皮膚裏。並流淌進了她的血管。融化了快要凝固的血液,和血脈一起跳動。
他看她仍舊沉著臉,沒說話,眨了眨濃密的眼睫,又煞有介事的說道:“如果嫂嫂執意不穿,執意要還給傾城。傾城就把這件衣服扔在地上,沾了雪,濕了,傾城也一樣不能穿的。”
“還威脅我?”舒清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但心底到底升騰起了暖意:“那我們在那邊兒屋簷下等等,讓時侍衛去叫一挺小轎來,坐轎子回去!你這樣哪兒行。病了怎辦?”
“怎麼會生病呢?我的身體,可是很好的!”傅傾城挺起背脊,很自豪的拍了拍胸膛。那無暇的臉、朝陽般的氣質,把她臉上的深沉都暖化了。半討好:“嫂嫂!就讓傾城和嫂嫂一起走回去吧!傾城還從來沒有這樣走過夜路呢!住在皇宮裏,一到亥時必須就寢,卯時必已起床跟著太傅們學習。辰時練習騎射。雖然是皇子,看似處處無憂,可每天一板一眼毫無生趣的生活,真叫人難受。”
“生在福中不知福!”她瞪了他一眼。
還欲反駁,卻不知為何,漫天的飄雪沒來由的停了。頭頂上的夜空,漸漸亮了起來,明晃晃的白月露出了半個頭,幾絲深黑的雲翳不斷從它跟前滑過。
“嫂嫂,雪停了!”他吃驚的伸出手,再沒有一點的晶瑩落在掌心。更加欣喜:“我們走吧!”
舒清然歎了一聲:“走可以,但以後不許叫我嫂嫂!”望了他一眼,著實跟一個孩子一樣!幹幹淨淨,叫人罵也舍不得,反駁也舍不得。越發的覺得他像舒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