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總有一信(1 / 3)

可那黑影進入假山之後,卻一直靜默的站著,雙臂抱在胸前,深沉的望著紫黑的天空。再無其他的動靜。天光暗淡,但雪鋪的滿地都是,瑩白的積雪把四野都映亮了。也映亮了一身墨黑的他。

傅無淩站在暗處,不由蹙起眉頭,他應該尋一個更隱蔽的地方才是,如此明目張膽的杵在那裏,也不怕人發現?心底微微一震,轉而明白,諷刺的笑起來。

半刻之後,那黑影果然從容的摘下麵罩,長發微微一甩,轉身,麵對著他藏身處,淡淡的望過來。

“三哥!”傅池風輕雲淡的叫了一聲。

傅無淩人未出,聲先到。

夾槍帶棒的笑聲在夜空中遊蕩:“原來是五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大大方方的從暗處邁出來,拱手行禮。瞥他一眼,繼而又朗聲說道:“前兩年父皇就對五弟大家讚賞,說五弟是我們兄弟幾人中最富創造力的一個。當時我還不信,隻覺是父皇偏袒五弟。不想今日一見,不服都不行啊。”他的眉眼都是彎彎的,笑容恰到好處,不親不疏,不遠不近。

傅池審視著他,咬唇,冷笑。

他卻沒有止境的又戲謔道:“不過五弟今日的行事,也太孟浪了。你要到三哥這裏來,光明正大從正門進來就好。不論半夜幾時,三哥家的大門,永遠為五弟打開。可現在這樣,穿一身夜行衣,有路不走,偏偏在屋頂上飛。知道的以為三弟是別出心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不軌之徒。三哥這裏不太平,賊人多,父皇隻好禦賜弓箭手隨時待命。你也知道亂箭不長眼。若你這個堂堂天潢貴胄,有個閃失,你讓三哥怎麼對父皇交代,怎麼對你嫂嫂交代?”說到最後幾個字,竟然是咬牙切齒。

傅池低頭,隻覺惡寒,再次冰冷一笑,仰起頭:“弟弟行為不當,三哥伶牙俐齒教訓的是!遠聞三王府裏守衛森嚴,連一隻貓都不放過,今日一見真是大開眼界。可就不知道,三哥這樣戒備,是因為做了什麼虧心事,夜不敢昧,怕有鬼來纏,還是為了什麼?”亦也極盡嘲諷。

“事上本無鬼,鬼自在人心中。弟弟說這樣的話,不知道這鬼,是不是在你心中呢?”

“三哥心中若無鬼,何苦在嫂嫂苑外派如此多的高手護衛。沒有鬼,又是什麼?”

他厲聲一喝,冷言冰語:“自是為了抓那些心中有鬼的人!”

到此,兩人都昏黑了臉,瞪圓了眼,劍拔弩張的瞪視著對方。強勁的冬夜寒風暴躁的襲來,吹折了枯枝,卷的房頂上的琉璃瓦,不安的“當當”直響。細碎的雪花越飄越大,若白色羽毛,遊蕩在兩人之間。而他們,紋絲不動。

傅無淩斜了傅池一眼,忽大笑起來,走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咱們敘了這麼久的舊,三哥卻連一碗清茶都未喝請五弟喝,若傳出去,恐怕世人都要笑話我這個做哥哥的了!來,這裏離你嫂嫂的院子近,想必五弟此行也是想來看她的。”

不留痕跡輕哼一聲:“三哥也知道,你與你嫂嫂從小青梅竹馬,感情頗深。你嫂子今日又受了那麼大的驚嚇,你自是緊張她。三哥哪裏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見一見,說說話,沒什麼不可以。天色雖晚,但我們兄弟之間,這些許的小事,也沒什麼可介懷的。”

說罷,竟真的拉著傅池往南坤苑去了。

他孔武有力,手緊緊一握,竟如一隻焊接牢固的鐵箍子,戾氣從他的手掌中慢慢的溢了出來。

傅池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抓,又說要拉他去見舒清然,竟慌了神。隻覺自己強掙開也不是,由他拖著去了也不是。額頭一驚一乍,可心中又期盼能去,不知不覺,竟隨他來到了南坤苑。守在門口的侍衛見是傅無淩,立正,恭敬的行了一個禮。立刻放了行。

越接近舒清然的寢居,傅池越焦灼難安。傅無淩從側麵偷偷的瞧著他,唇角不覺又勾勒出鬼祟的笑意。

出其不意,他扯住傅池,突然停住腳步,壓在他耳畔,聽似好奇的低聲問道:“五弟,你說夜這麼深了,三哥帶著你去看你嫂嫂,三哥到覺得沒什麼,可你嫂嫂卻說不認識你,怪罪起三哥來,怎麼辦?”眉眼勾起來,跟一匹陰險的白狼沒什麼區別。

“你什麼意思?”傅池心中一怔,赫然抬頭,對上他那雙陰鶩的雙眸。那眼中發出的寒光,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冷。

他嗬嗬一笑:“我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我不明白!”他斬釘截鐵。

“五弟,據我所知,這幾個月,你嫂子,幾乎沒去見過你。而以前,她總是隔三差五要和你相會一次的。談談天,說說地,敘敘舊!聊點小陰謀。而你現在處心積慮的約她,用足了你們倆以前那些小調調,她都像沒看到,直接無視掉。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傅池的臉刷的一下,鐵青了。手冰腳冷,腦子“嗡嗡”直響。是,這正是他所不解的地方。他要來問她,為何兩個人突然之間,像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且還做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事,還總是讓自己置身於危機之中!而這種危機……。

良久,他從牙縫裏壓出一個字:“你……”可這之後,他竟不知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