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燈光下,皇帝一麵聽著隔壁的對話,一麵審視著舒清然和傅無淩!狐狸一樣的雙眸,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微微咳了一聲,兩人同時轉了頭,麵無表情的望著他。卻各懷心事!
他朝傅無淩使了一個眼色。他會意,走到牆邊,握住牆上一個花瓣形的裝飾物,轉了三圈。隻聽“嘎吱”一聲悠長,那扇牆便緩緩的開了。隔壁房間的光,霎時透了過來,照亮了傅無淩深沉的臉。
跪在地上的梧雨赫然抬頭,看見皇帝那明黃的衣角淡淡的飄動,雙眼瞠得大大的,身子一震,軟了下去。不敢相信,側臉望了望傅池!傅池卻不再看她,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叩首道:“兒臣給父皇請安!願父皇福壽安康!”
舒清然沉著臉,扶著皇帝走過去。皇帝掃了他一眼,正襟坐在軟榻上,冷笑道:“你們若能少折騰點事兒,朕還真能多活幾年。”轉眼望著傅無淩:“你還站在那兒幹嘛?還不一起跪過去?”
“是!”傅無淩答應了一聲,眼簾半垂,卷曲的睫毛在臉頰上映出悠長暗影。走到傅池身邊,與他並肩,一同跪了下去。
這屋裏的光線很足,三盞宮燈同時映照出璀璨明亮的白光!一股淡漠的蘭香,在空氣中四處遊蕩。
“池兒繼續說吧,說說梧雨為什麼小看了無淩!”讓舒清然端了茶來,揭開茶蓋,半斂眼眸,吹了吹浮在水麵上的茶葉。半抿一口。那樣子悠閑極了,就好像坐在這裏,是為了聽一出戲。並不是處理兒子們的爾虞我詐,你死我活。
見寂靜無聲,抬起頭,饒有興致的盯著跪著的三個人:“怎麼不說了,父皇聽到一半兒,正覺著有趣。難不成你要對父皇來一句,到底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將茶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
“父皇!”傅無淩卻哽了哽,開了口:“兒臣……”
話還未吐出一句,皇上已挑高了雙眉,高聲斷喝:“你閉嘴!”轉而卻又和顏悅色的盯著傅池:“池兒,說吧。不論你說什麼,父皇都恕你無罪!”可他越是如此,這房間裏的氣氛越是壓抑。越是死寂。
越是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頃刻之後,傅池還是緊閉著雙唇!匍匐在地上。
他蹙了眉,眨了眨眼:“不說?”轉而望著站在他身旁的舒清然:“清然,你知道五王爺為什麼這樣說嗎?”
舒清然微歎一聲,隻以為他這樣看著自己,隻是要她也跪過去。朝前走了兩步,卻陡然被他拉住了手腕:“你過去幹什麼?又不幹你的事!你站在父皇身邊看著,聽著,明白就好。”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彈了彈衣襟上的褶皺:“既然池兒不願意再說下去,父皇就代你繼續向梧雨解釋,好吧?”
依舊沒有回答!
他隻好自嘲的笑了笑,卻問道:“梧雨,你也算朕的半個兒媳婦了!朕今天就和你拉拉家常,問問你,你現在可明白,你為何會在這裏?為何會在這兒,見到你的主子,你的夫君,以及能見到朕?”
梧雨雙膝早已僵硬,愣在那裏,哪敢答話。
“看來你還沒有明白過來!”撇了撇嘴:“你想殺清然。可每次用的招呢,都很相似,讓人一看就明白,是極為了解清然的人所為。第一次調查的人或許還不敢肯定是你;而第二次,你肯定就會被列入重大嫌疑之中!而你被列入重大嫌疑犯之後,會怎麼樣呢?調查你的人肯定就會不動聲色的監視你!你知道有人在監視你嗎?你想過自己可能會敗露,會被人監視嗎?”
梧雨瞠著雙眼,淡淡的搖搖頭。雙手雙肩卻已越發的冰冷,麻木!
“沒想過?”皇帝興致越來越高:“你可是住在南坤苑裏的。難道就沒有一點感覺?你就是這樣為傅池做眼線的?”
聽到這句話,傅池頭都炸了:“父皇,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他忽然大悟,他的父親,為何要在此刻坐在這屋中,不厭其煩的說這些話。
“你也給朕閉嘴!”皇帝厲眼一瞪,亦也喝住了他。
而梧雨的眼中,泛出了些許驚恐之色,抬起頭,怔怔的望著他:“皇……皇上。”
“你是傅池的人,卻做了無淩的妾。梧雨,你覺得這是秘密嗎?”頓了頓:“以朕的觀察,無淩怕是早就擦覺到了吧!”
傅無淩把頭埋得更低了。臉已經鐵青。
皇帝冷笑一聲:“你煽動傅池爭奪皇位,對他的三哥先下手為強。既然你們把無淩視為對手,又怎可以輕看了他?難道他就不懂借機下手,反過來你用你們,對付你們?小兒媳,你真的小看他了!”忽然目露凶光:“據無淩說,在書香廟時,你是易容成了廟裏的和尚,在粥裏下了毒,是吧!”
“是!”梧雨不想反駁。
“你倒承認的爽快!”點點頭:“可知道他既然在監視你,卻為何不在你下毒的時候,當場把你抓住?”
顫聲:“不知!”
“還不知!”唇角陰冷的抽搐了一下:“那是因為傅池也去了,無淩認為可反過來利用你,扳回一局!於是讓你下毒。傅池若好端端的沒喝那碗毒粥,他自有說法!而他喝了,他自也有辦法!”嘴有些幹澀,猛的喝了一口茶,卻是越說越氣:“傅池中毒,被帶入宮中。他散布流言,引你入宮!而你呢,卻還傻乎乎的繼續給他造謠,你做的越多,其實對你主子越不利!因為朕在上麵看著,看自己的兒子如何不折手段的害另一個兒子!那個兒子越是不念手足之情,就越是讓朕憤恨!於是,朕很可能就地辦了他!”揚高聲音:“傅無淩,你是這樣盤算的吧!朕容你在宮裏麵上串下跳,你就是這樣打的小算盤,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