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就算你現在回京,皇上為了曆練你,也會讓你再次離開的。”深吸一口氣:“京城雖繁華,卻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好。去外麵見一見世麵,未嚐不可啊!”
“苗沛,我的事情,你不明白!你也不用明白!現在,請你讓開。”話音加重。
那當頭的心思轉動,雖不明白他說的意思,但聽他口氣,他似有什麼別的事情。可皇上的旨意是,隻要出了京城,三年內不許他回京。雖現在離京城並不遠,但也不在城內,已不能抗旨回京了。蹙眉,搖搖頭,越發沉穩的說道:“皇子,對不起,苗沛身負皇命,不能答應你。”
“那就出劍吧!”傅傾城沒有一點遲疑。卻在這時,空中又飛出一個人來,穩穩的落在他二人之間。苗沛又是一驚,居然是宮中一品帶刀侍衛,時君華。
時君華急躁的大吼一聲:“七皇子,你還在這裏和他磨蹭什麼?還不快走?”
“時侍衛,你這是……”苗沛更加不解了。
時君華用劍指著他,目不轉睛,卻繼續朝傅傾城說道:“別忘了我對你說的。如果王妃在三王府裏果真如三王爺說的那麼好,王府定是安安靜靜,沒有異動。但若不是,以三王爺的性子,定會在南坤苑、甚至是王府外布置很多侍衛,重兵把守。你要小心!”
“知道了!”說罷,傅傾城揮鞭拍馬,朝前一飛,躍過了苗沛。苗沛正欲掉轉馬頭急追,時君華已飛起來纏住他。容不得他有半點機會,追過去。
傅傾城縱馬朝前跑了幾米,突然勒住馬頭,轉身大叫:“苗沛,你盡忠守職,此次之事,責任全在於我!我不會讓父皇怪罪於你,以及其他的人。”話畢,頭也不回,朝著京城策馬狂奔而去。
越往城中走,路上的行人越多,他卻不降低速度,反而越騎越快。街上行人紛紛尖叫著避讓他。而他躍過她們之後,卻又呆呆的仰頭凝視著他騎著黑黝黝的駿馬,英姿勃發的背影。
到三王府門前,剛跳下馬來,見晚妝麵如土灰、神色慌張從府裏衝了出來。她見他的馬,立刻衝上前,不由分說,躍馬而上。
“晚妝,怎麼了?”傅傾城隻覺一陣大不安,隱約中,已感到出了大事。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王……王妃她……”她雙眸中全是驚恐,好不容易吐出幾個字,聲音竟是顫的:“王……妃”而且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清然怎麼了?”聽到這兩個字,傅傾城的心已涼了一半。隻覺全身之力正在被抽幹。見她不答,怒目一聲爆吼:“怎麼啦?”
“出事了!出事了!我要進宮立刻向皇上稟報……禦醫……禦醫。。”
思維已混亂,還未等他問‘出什麼事’,已甩開他的手,雙腿一夾,朝著皇宮狂奔而去。
傅傾城隻在原地愣了一秒,轉身,如瘋子一樣衝進王府,口中不住的大叫道:“清然,舒清然!”直奔南坤苑。苑內果然很多人看守,隻是此刻,這些人都慌裏慌張的亂串,有的跪在中庭裏,有的跪在舒清然的房外。頭埋的很低,幾乎匍匐在地上。
他掃了他們一眼,踢開跪在門口的人。衝進房間。
還未走進裏屋,一股異常濃烈的血腥味已撲麵而來。現在雖是中午,房間裏卻昏沉沉的,他呆呆的朝窗口望去,心先震了一下,隨即猛得沉到了地底。那一扇扇木窗,竟被死死的封住了,並不透半點光。如若不開這大門,房裏定是密不透風的。
隻覺靈魂都快被飛出身軀了,臉白若紙,手腳冰涼。搖搖晃晃的走到裏屋。
傅無淩,他的哥哥,一向強硬的哥哥,居然無力的軟到在床畔,手中拿著一張被染了血的紙。雙眸無光,已不見絲毫的神采,呆呆的、傻傻的、癡癡的,如同受了巨大的刺激,神誌昏散不清。而床上……床上,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疾馳幾步,走到床前,見到那景象,雙腿一軟,竟也快站不住了。
想來她本是用被子蓋住自己的,現被子已被撩開,隻一角搭住她的手腕。此時,不管是被子、還是床單,還是她的衣,已全被鮮血染紅了。血緩緩的蔓延到床沿。
她靜默的躺著,發髻絲毫不亂,非常漂亮。眼眸雖微微的閉著,臉如一朵正在失去顏色的花,卻透著平靜與祥和!嘴角,甚至還勾出一抹淡淡的欣慰的笑意。而放在她枕頭旁的,正是那隻釵尾被磨得異常尖利的鳳釵。那最末的尖上,還殘留著一點點豔紅。
他不敢撩起那搭在她手腕上的被角,血仍從那裏不停的蔓延出來。
不想相信,不能相信:“清然!舒清然!”害怕著輕輕的叫兩聲。帶著一點哭腔。
她依舊靜默,閉著雙眸,笑而不答。
他的心涼透了,忽瞠目憤怒的大喝:“舒清然!舒清然,你回答我。”抓住她的雙肩,發狂的搖著。她的身軀雖柔軟,卻也沒有一點知覺,隻隨他的力量,如同一張薄紙,在他手中搖擺。他隻覺心中有什麼東西在背離他,雙腿不住的顫抖。斜眼一看,一把扯過傅無淩手中那張紙。
卻看上麵寫道:你,不許我站著走出去;我,隻好躺著,請你把我送出去。這就是我的心。
前無抬頭,後無落款。但她的字,他是看過的,他是認得的。雖是女子提筆,卻也落筆蒼勁有力。隻是這幾個字,到底透著絕望。
無力的抬起頭,再看看那滿室被裏三層、外三層封住的窗戶,她在這裏,到底過的什麼樣的生活?頹然的軟坐在床沿上,腦子裏全是紙上的那句話。時君華分析的沒錯,她真的被囚禁了。手一顫,那張紙順勢飄落在了地上。
“傅無淩,這就是你口中的‘她很好’?這就是你所謂的兩兩情相悅?夫妻恩愛?”他已沒辦法再叫他哥了!嗓音一點點變得幹澀。
傅無淩依舊呆呆的,就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沉靜在無法自拔的震驚與黑暗之中。這就是她給他的,天大的驚喜!
“傅無淩!”傅傾城見他如此,火氣陡然躥了出來。狠狠的,一腳踹在他身上。他竟不知防備,硬生生的接了,隨即跌倒在地上。眼中依舊是癡傻。
傅傾城撇頭,不想再管他。萬念俱灰,看著舒清然那張恬靜美好的臉,悲傷絕望的將她抱起來,緊緊的貼著她的臉頰:“舒清然,你這個傻子,呆子,你怎麼不等著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這樣對我?”他想大叫,卻叫不出。
心中苦澀,眼中酸澀,淚水順著臉頰,撲簌而下,落在了她的臉上。她的睫毛輕輕的閃了閃,他卻沒有發現。
直等到他再不顧什麼世俗之禮,再不顧她隻把他當做弟弟,摟著她的頭,不住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淚水滂沱,唇細細密密的碰觸到她的臉,她的額,她的鼻梁,她的唇,並在唇上停留良久時,她鼻息間那極淡弱,似有似無的微溫,慢慢的侵襲著他,才讓他猛然心驚。屏住呼吸,蹭起來,食指放在她的鼻息,靜默兩秒!
耳立刻貼在她的心髒上。
是的!是的!雖然很微弱,但的確在跳,他剛才怎麼沒發現,還耽誤了那麼多的時間!
傅傾城恨死自己了。
驚慌,一把撩開那被角。她手腕上的動脈被割破了,現在雖已無力,不能迸射而出,但仍舊突突直冒。沒有紗布,果斷的撕下自己的衣衫,三兩下將她的手腕如同對待敵人一樣纏起來。可血很快就漫出來了,並不能完全封住。
他快瘋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生命流逝!
“傅無淩!傅無淩!”一麵按著她的手腕,一麵大叫:“別在死在那兒!快去,把你的還魂仙汁拿來!”
他卻隻是略抬了一點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恨得隻能衝過去,把他擰起來,用力的搖晃“還魂仙汁!還魂仙汁!清然還沒死!沒死!”
“沒死?”他的眼眨了兩下。恢複了些許的神誌:“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