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空中吹拂的風,一晃而過,傅無淩卻仍舊癡癡的站在門檻內,舍不得離開!低眉,望著舒清然,用情良深。她要讓他明白她的心?他開心的都快融化了。她亦也低著眉,調皮之後是靦腆,半抿著唇,似笑非笑。淡藍的眼影下,是她那雙秋波動蕩的雙眸。金燦燦的陽光撒在她身上,也隻能做她的陪襯,哪如她半分的耀眼。
這讓他誤以為自己仍在做夢。如若不是夢,怎會有這般的美好?可是他抓著她的手腕,皮膚是微溫的,脈搏隔著這層凝脂,有力跳動。如果是夢,又怎會有這樣的感覺?
“相公,你再不走,可真要晚了!”
她的聲音極柔,極細。帶著八分的害羞。他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你叫我什麼?”呼吸沒來由的摒住了。雙眸一眨不眨。
“相公!”她的頭埋得更低了。低得讓他看不清,她雙頰上是否有的誘人的嬌羞紅暈。
他重喘兩口氣:“你叫我相公!你叫我相公!”口中不住的重複,瞠大雙眸,似懷疑卻更像是肯定:“你終於承認我們是夫妻了?!你接受我了?!”
她不答!
他一激動,居然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衝到中庭,大笑著,帶著她在陽光下打轉。仰頭,看著她,看著天空,不住的旋轉!她不住的淡笑,天空的浮雲不住的流動。忽然,她讓他停住,附在他耳旁,軟軟的低聲說道:“現在就這麼激動,待會兒見到我送給你那個更大的驚喜,你要怎麼辦?”
“什麼驚喜?到底是什麼驚喜?”他愉快的大叫,摟著她,每一快細胞都充滿了活力。他從沒想到,自己這一生,還能有如此開心的時刻。內心那黑暗的世界,霎時間被光明籠罩,好輕鬆,好暢快!
“你不給我時間準備,讓我現在怎麼告訴我?”
“你需要時間?多久?我等不急了?我現在就要知道!”
“你傻啊!好東西,都是需要時間醞釀的……”陡然失了聲,望著天空,空洞的笑了笑:“如果不是這三個月,我們如此朝夕相處,我怎麼也不會想到要送你這份禮物的。”
傅無淩卻沒有發現她的空洞,隻道:“那我送了傾城回來,你就準備好了?”
“差不多吧!你別趕著回來,否則,我沒有準備好,你就出現在我麵前,我會很生氣的。”
“好!你別生氣,我舍不得你生氣!我再也不要你生氣了!我要你從今往後都這麼快快樂樂的。”放她下來:“我現在就走。”說著,就朝苑外走了去。走了十來步,回頭,卻見舒清然已回到東屋,但依舊站在門口,手輕柔的扶著門框,靜靜的看著他。那模樣,真像一個等著丈夫歸家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已無法再用語言表達自己的心情了。狂奔著衝回去,一把摟住她的腰,兩個人貼的死死的。他的心狂跳,卻大氣不出的看著她,她似知道他要做什麼,微微仰起頭,閉了雙眸。果然,下一秒如夏日驕陽一般狂熱的吻,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唇舌攪動,呼吸停頓,激動,瘋狂……至少,他是甜蜜的。
“你會在家等我的?”
“我等你!”
“真的?這次不是騙我?不是想逃跑才這樣對我的?”
“我跑不動了!所以,我會一直在家等著你,直到你回來!”
得到這樣肯定的承諾,傅無淩才最終下定決心離開南坤苑。隻是,走到苑門口,他那點不信任仍舊在作祟,點了幾個心腹,讓在暗中仔細監視著苑裏的一舉一動,如果王妃勾結了誰膽敢逃跑,殺了那人!不過,如若王妃一直在屋子裏,閉門不出,就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她的清淨。
直到午時,才趕到城北十裏亭。
這裏略顯寂寥,靜悄悄的。傅傾城呆呆的坐在亭子裏,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支著頭,略有點恍惚的望著亭外隨暖風搖晃的茂密綠葉。看起來,很寂寞。
行事秘密,並沒有多餘的人來送行。亭外是五六個隨從,有的恭恭敬敬的照顧著馬匹,有點照看著行李。人雖少,但個個都是大內高手,武功卓絕不凡,可以保證他在路上的安全,也可以監視他不讓他偷偷回京。
這幾人見傅無淩來了,立刻向前來朝他行了個禮。而傅傾城站起來,目光卻越過他的雙肩,望向了他身後,並不言語。
還不死心!他微有不悅,略蹙了眉:“你嫂子讓我對你說,怕傷感,就不來相送了。讓你一路珍重!”
“是,多謝嫂子。望嫂子在家,也多保重!”傅傾城規規矩矩的作了一個長揖,低眉順目,柔滑的長發順著雙肩落到了胸前,卻並無多少深情厚誼在裏麵。
傅無淩見他那樣,心底略有難過。京外艱險與宮中爭鬥不相上下,過去自己也是好不容易,讓他待在淩海閣,才不至於受到傷害,沒想到現在又要放他在那艱難中攀爬。如若不是為了隔開他和舒清然,自己是說什麼也不願意放他離開的。
“傾城……”
還想安撫兩句,卻被他打斷。毫無感情、冷冷的說道:“時間也不早了,該出發了!望哥哥能好好對待嫂子!傾城就此拜別哥哥!”說罷,跪下去,重重的叩了個頭。站起來,不再瞧他一眼,走出去,徑直跨上馬背,勒住韁繩。
傅無淩看著他的背影,心沒來由的沉下去,站在十裏亭裏,叫道:“傾城,不要恨哥!哥哥是為了你和清然好。哥……”
“哥,別說了!”傅傾城坐在馬背上,背對著他,痛苦的大喝道:“哥哥既然是為了我和嫂子好,就在家好好待嫂子,疼她,愛她關心她!”深吸一口氣:“但如果傾城知道哥哥對清然有哪怕隻是半點不好……”
“我會好好待她的!”他沉著臉,不容他說下去:“你在外,就不要再牽掛京城的事了,走吧!”
傅傾城不回頭,揮鞭即衝了出去,如同一陣狂風。
那幾個隨從,朝傅無淩拱手別過:“王爺請放心,我們定會照顧好七皇子的。”才追了出去。
臨近中午,明晃晃的太陽正當頭,道路兩旁勁草被曬得失去水分,無力的懸垂著頭。官道上的人不多,放眼望去,隻見煙塵彌漫,朦朦朧朧,想是傅傾城快馬加鞭攪起來的。
幾人同時歎了一聲,想那皇子平日雖彬彬有禮,並非如一個驕縱蠻橫的紈絝子弟。但現在被皇上督促離開了皇宮,離開了錦衣玉食,到外麵曆練,過幾年漂泊的生活,心中定有所怨。卻沒想到,他會生這樣大的氣。
隻得悶頭衝進了煙塵之中。但越往前走,卻越覺得心驚。那彌漫在空氣中的塵土似乎越來越濃,越來越密,漸漸變成迷霧,還帶了點嗆喉的味道。待他們驚醒過來,知已遭了伏擊。沒想到剛出城不遠,居然就有人想對七皇子不利!紛紛拔出長劍,勒住馬,在天昏地暗中不安的大叫:“七皇子!七皇子!”
並沒有聽到任何回答。難不成,七皇子已落入圈套?
忽然,一柄寒光四射的長劍從迷霧中直衝而來。下一秒,五六把長劍一起圍攻過來。那幾人驚得紛紛應對。
劍刃相碰,擊出冰冷的火花,乒乒乓乓,激烈難擋。在這迷霧中,雖然彼此如此靠近,卻也見不得對方真實麵目。
那當頭的大喝一聲:“天子腳下,誰敢如此放肆,報上名來!”
除了他的聲音,沒有人回應。
卻在這時,隻見從他身旁掠過一個身影,無心應戰,追了出去。聽著馬蹄,跟著那飛奔的駿馬,漸漸衝出迷霧,倒抽一口涼氣,那騎在馬背上的人居然是傅傾城!
難道,是他設的局?大駭!怎麼回事?
“七皇子!七皇子!”他縱馬狂追,馬蹄不斷翻騰,漸漸拉近了兩人的劇烈:“七皇子,你這是何意?”再一使力,竟越到了他的前麵,擋住了他的去路。兩人同時勒住了韁繩,一個不明所以,一個焦躁不安,對峙著。
“你讓開!”傅傾城雙眸中寒光四射,見他擋路,拔出劍來,劍鋒直指他的心:“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