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舒清然的靈魂已飛升到輪回禁地。這是她早已預料到的事情。
這裏天空依舊湛藍的像是要滴水了似的。空氣亦如初時那般,極濕潤、極幹淨,如同身處在清晨的山裏一般。而地上,則鋪滿了沒有盡頭的積雪。
她大咧咧的仰躺著,純淨澄澈的雙眸一眨不眨。沒有清風,沒有樹枝搖動,沒有鳥雀盤旋,沒有哪怕隻一縷白雲在藍天下遊動。這裏的死寂,讓她無論如何也興奮不起來!
或者,她根本就不曾想過應該興奮。雖然,靈魂脫離了她的身軀,逃出了那個暗無天日的房間,再也不會被傅無淩徹夜的蹂躪!自由了!可她知道,她現在身處於這裏,不過是因為絕望而不妥協之後的報複。
報複,其實是一件很傻的事,並不一定會真正傷害到自己的報複對象,但一定會傷害到自己!
報複,永遠不會讓一個人獲得快樂!
但報複的那一刻,會給她帶來快感!她需要的,亦隻是這一點點轉瞬即逝的激動。
躺得久了,胡亂發起脾氣,氣呼呼的大叫起來:“閻寞,有客來了,也不出來招呼!”很奇怪,他一直沒有出現!就好像第一次到這裏來時,隱身不見一樣。
隻好閉上雙眸,養神!
不多時,她忽然覺有什麼在拉她的手。輕輕的勾一勾!小心翼翼的。她隻撐開一直眼,左右轉了轉,卻並沒有看見誰。不想管,又閉上雙眼。那東西便又拉了拉她,見她不動,狠狠的一拉,幾乎把她的手提了起來。
她赫然起身,睜開雙眸!隻見一條樹枝泛著金光,枝上每一片葉子如同一枚小銅錢卻是綠色的,耀眼極了,正在她麵前晃來晃去。她蹙著眉,不解的看著。輪回禁地裏還有這麼奇怪的東西?伸出一直手指,想去戳一戳,卻不想,那樹枝像一條小狗,“嗖”的一聲,湊到她手背上,不聽的有柔軟的葉片撫愛她。
她眨了眨眼,好玩兒!用手摸了摸它,它一激動,順勢纏住她,不由她掙紮,不等她尖叫,飛過空靈的天空,如一陣風,即將她帶到了一處平靜無波的湖邊。放她下來,自己抽回到了樹幹上,一動不動。
舒清然心怦怦直跳,打著轉,看著四野。
輪回禁地原來還有湖,有樹!舒清然眨眨眼,吃了一驚,閻寞從來沒提過。湖很漂亮,麵上閃著漂亮銀光,湖中央有一座小島,島上是那棵樹!再走近幾步,不,是兩棵。帶著她過來的那棵樹,是銅錢一樣的圓葉子,而另一棵則是半月型的葉子,綠色,同樣閃著金光。
湖清涼無比,一眼即可望見湖底。這兩棵樹的根已經從那小島上穿了出來,支進了湖裏,盤根錯節,早已分不清,誰是誰的根。
那銅錢樹見她一直站在湖邊,又伸出樹枝,躍過湖麵,勾了勾她的手,叫她到樹下去。
“我可以過去?”
樹枝湊到她麵前,如點頭一般晃了晃。
她這才想起,自己已是靈魂,再無重量可言,自是能過去的。
還是有點怕,小心翼翼的踏上湖麵,上麵隻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紋,並不將她卷入湖底。那樹枝開心的左搖右晃,而那棵樹也一同開心起來。寂靜中,傳來風吹樹葉“嗦嗦”作響的樂音,甚是美妙。
她興奮極了。走到樹下,摸了摸兩棵樹的樹幹。隻那銅錢樹很激動,樹枝竟顫抖了一下。綠樹遮陰,十分的溫馨靜謐,她便倚著它坐在了地上。還沒坐穩,那樹又開始騷擾她。
一會兒派幾片樹葉在她跟前跳舞,一會兒派另幾樹葉輕柔的撫摸她的臉頰,就好像在用羽毛撓她。見她隻笑不會所動,便伸出長枝,將她抱起來,升入空中。或纏著她打轉,或將她拋入半空,再接住。
雖然它接的很穩,但舒清然到底有點害怕。大叫道:“好了,好了!放我下來。”
那樹才戀戀不舍的將她又放回到地麵。隻時不時的騷動一下她的臉頰。
舒清然經不住它的騷擾,伸手摸了摸它。它霎時高興的像什麼似地,不停的在顫抖,樹枝,樹葉,不停的發出銀鈴一般的聲音,清脆悅耳!像是在笑。卻在這時,一直沒動的月樹,突然伸出一條較為粗的枝條,“啪”的一聲,毫不留情打在它的枝幹上。它陡然間收了聲,不敢反抗,定住了自己的身型,一動不動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
舒清然眨了眨眼。那月樹已將她帶到自己的樹幹下坐了。她朝它的樹冠望去,它便用自己的枝條織成一張網,把她拖起來,一搖一晃的放進自己濃密之中。她本不該有呼吸的,卻在這裏,聞到了月樹那甘甘甜甜的味道,甚是親切。越發的覺得安心了。
才剛躺穩,那銅錢樹又溜了過來。每一片圓綠的葉子上,多了一顆火紅的果實,有一股子異常勾人的清香味。它先伸出一片葉子,朝她的嘴邊湊了湊。
她瞧了它一眼,將果子拿在手中,軟軟的,似乎一壓就破。有點誘人。
“你叫我吃了它?”挑挑眉毛。
聽此一說,那片葉子不住的上下晃動,如同點頭。舒清然仍沒敢立刻就吃,轉而望著一旁月樹葉子,用眼神問道: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