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三年時光匆匆而過!
又是初夏,又是晴朗的夜。夜風清涼,仰望夜空,深紫的幕布嵌著數不盡的璀璨繁星,每一顆都朝大地灑下如夢似幻的銀輝。
三王府後院的荷塘與三年前並無二致,層層疊疊的荷葉在微風中如波浪般起伏,發出細碎的“簌簌”聲,讓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甜香。星光靜靜傾瀉而下,落在葉與花之上,如同輕紗,卻勾勒出朦朧的輪廓。四下寂靜,更容易聽到荷葉下脈脈的流水之聲,就好像正在竊竊私語!並不叫人寂寞。
傅無淩坐在池塘邊,倚著木欄,一條腿伸得直直的,一條腿微曲,手隨意的搭在上麵。身下的青草極其柔軟,草葉上凝結出的晶瑩露珠,早已濡濕衣衫。他並不介意,俊逸無暇的臉極其平和,靜靜的凝視著那一池碧荷。腦子裏空空如野,不思考,隻享受。
他的生活沒有改變,每日上朝,去刑部,處理公務,對靠近他的人依舊防備,依舊不信任,依舊喜歡藏身於冷漠和陰暗之中。皇帝果然對外宣稱,舒清然已領他旨意,四處微服尋訪去。她仍舊是他名義上的王妃,絕不改變,但私下裏老頭子卻對他說,他可再納幾房妾室,甚至是側妃,隻要他願意!他口頭上答應了,也給足了皇帝的麵子,每一次參加為他介紹新歡的宴會時並不敷衍。每一次似乎都能鬧得滿城風雨,上菱國三王爺要娶某某大臣之女或某某異國公主做妻。可實際上,王府裏依舊隻有晚妝和無姬兩個小妾,不管外麵怎麼鬧,王府中就連最雞婆的三嬸兒也知道,王爺絕不會再娶任何一個女人。
天空掠過幾絲黝黑的雲翳時,不遠處出現了一點昏黃的亮光,順著石徑慢慢走近。
“王爺!”溫婉的女聲劃破了寧靜。
他抬起頭,送給了她一個極淡卻並不冷漠的微笑,複又低頭望著那一道道凝碧的波痕!
晚妝將搭在手臂上的披風細致的披在他身上,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這是吳思遠送過來的例信,請王爺過目!”
傅無淩點點頭,接了過去,借著她手中提著的馬燈發出的微光,從信封中抽出微黃的宣紙,展開。隻排頭兩行,就叫他蹙眉。將那披風解下,疊為兩層,鋪在身旁:“晚妝,陪我坐會兒!”
“是!”她的心霎時暖了起來。卻也知道,隻會在這裏,在這片荷塘旁,他才會露出如此溫柔的一麵。將馬燈掛在木欄上,稍稍提起長裙,抱著雙膝坐了下去:“是關於七皇子的消息嗎?”
“是啊!”他簡單的答應了一聲,略有惆悵!並不繼續說下去。
晚妝便微側了臉,凝視著他那刀削般的輪廓,細細的揣摩著他的心思:“王爺既然知道七皇子在什麼地方,既然擔心,為何不去見他,或者幹脆把他尋回來!細細算來,七皇子已有三年沒回京城了。”
他搖頭一笑:“去看了他,又能怎樣?他氣我,怨我的很!我去看他,反而弄巧成拙!而且他在外麵……”頓了頓,換了話題:“你也知道那一個月,我不許他去找清然。他跑了十次,我抓了十次,最後一次他拚了命要走,幹脆對我說,如果我不放他,他這輩子就真不認我這個哥了!我從沒見過他那般倔強的眼神,渾身籠罩了一層非常冷漠的氣場,我知道,如果再不放他,他真的會不認我了!”
“可是,他這三年來也沒能找到王妃的下落!”
“所以,七皇子越來越消沉,人消瘦了很多。”接過話,拿著那張信紙,指著最後幾行念了起來:“生活也越來越不規律。近一個月,未見他笑過一次!飯吃的很少!與酒為伴!不管天氣好與不好,極喜歡躺在小客棧的屋頂上,提兩壇烈酒,望著天空獨自飲一夜!第二日並不休息,或在山裏或在小鎮上遊蕩,漫無目的,直到堅持不住,才隨便早個地方合一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