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北走,就是北峰鎮了!你若趕時間,就先走吧!”“我不趕!一點也不趕!甚至還可陪著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左麵是和緩的流水,右麵是陡峭的山壁,夾在中間的寧靜小路上,隻有唯一的一對背影。一高一矮、一富一貧,一有情一無意兩個男人,並肩而行。那矮個子男子穿著補了不少補丁的布衫,背著一個破舊的包袱,兩手抱在胸前,腳步不快不慢,臉早已冷若冰霜!而高個子男子,似身無一物,隻手中拿著一把折扇,卻穿得雍容華貴,腰間懸著一塊鎏金的玉佩,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卻是滿臉堆著邪邪的笑意!
“蘇兄,你不覺得你很怪嗎?我是男人!”矮個子男人不由得加重了語氣,淡淡的雙眉快擰成川字。突然停下,瞪那高個子一眼。
那高個子卻哈哈大笑著,亦隨他停了下來。低著頭,笑眯眯的,兩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李兄,你可知道,你這叫防衛過度!你越是想強調自己是男人,你就越會讓人覺得,你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是我‘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你逼人太甚!”矮個子冷笑,眼中並不閃爍,直視著他。並不因為這句話而心中動蕩不安。挑高了眉毛,冷哼一聲:“是,我是長得像女人,但也不可被你戲謔至此!士可殺不可辱,難道你不知嗎?”
“可你看看你自己,天越來越熱了,還要用領子護住脖子,為什麼?雙手似有些粗糙,可粗糙也掩蓋不住女孩子才有的纖細!你的身材,有那個男人像你這樣嬌小?你的眉毛,你的雙眼……。就算你讓人把頭發剪得隻有寸把長,你的模樣還是很靈秀的!還有你說話的方式,雖然你已經很注意了,可是……。”
還未分析完,那矮個子額上的黑線已經如蠕蟲一樣一條一條爬了出來。雙眸噴出無數的火光,憤恨的大喝一聲:“蘇浩,你說夠了沒有!是不是今天非得我脫給你看了,你才滿意?”說罷,將背上的包袱往地上狠狠一砸,撲騰起團團塵灰,竟真的去解脖子上的紐扣。雙肩大顫,手不住的抖著,似乎真被氣得不輕。
蘇浩一見,知這話過了頭,連忙按住他的手:“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李兄莫要真的生氣了,是小弟嘴臭!你罵小弟兩句,消消氣。”輕笑一聲:“再說了,這光天化日之下,路上雖隻我兩個人,我看了倒無所謂,萬一再躥出幾個無賴潑皮,占了你的便宜,我可舍不得!”
“你!”矮個子呲牙咧嘴!臉隻抽搐,卻全無半點辦法,“啪”的一聲,毫不留情打開他的手。俯身拾起包袱,麻利的拍了兩拍。恨他一眼,再不理,自己徑直朝前走了。
蘇浩挽著手站在原地,歪著頭笑嘻嘻的看著他的背影,輕哼一聲,斂了笑容,露出正經之色!看數秒之後,卻又忍不住抿嘴笑起來。看他走的遠了,快步追上去。
在他身後大叫道:“李慕白,你走那麼快幹嘛?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現在世道這麼危險,不管你是男是女,一個人走在路上總是有危險的。”
“我是男人,有什麼危險?”李慕白不由得停下來,恨他半眼。
他追上來,哈哈一笑:“男色啊!難道你不知道,山上的土匪討不到老婆,又要解決問題,看到如你這種靈秀一點的男子,都會……。”突然舉起雙手,做個要撲上去的動作:“獸性大發!”
李慕白卻一動不動,冷漠的盯著他,渾身上下隻表達出兩個字:無聊!一點也不為他的行為所動。
他有點泄氣,放下雙手,“哎”的歎息一聲。轉頭望著那條清淺的小河:“你不是說,隻要遇到一條河甚至是小溪,都會放一隻紙鶴嗎?這裏也有一條河,怎麼沒見你放紙鶴?”
李慕白知他又要找話題,白他一眼,轉身繼續往前走:“等你消失了,我才放!”
果然!
他又開始說道:“喂,我還是覺得很奇怪!一個男人,怎麼會做這種小女生做的事?這麼做,是不是因為想你的心上人?”
“我沒必要回答你!”
這裏是上淩國嶽陽郡南峰鎮的地麵,再往前走二十裏左右,是北峰鎮。曾經的南、北峰鎮,是極富饒、極熱鬧的地方。天天都可趕市集,夜裏有通宵的蓮花燈會,青年男女常常在河邊放河燈,互訴衷腸。卻隻短短的一二年時間,這裏已變得一片蕭條。鎮上有錢的人家幾乎都遷走了,留下的,不是無賴、潑皮、就是貧寒、殘弱的人家!寒風一過,隻能卷起地上的枯枝敗葉,以及寥落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