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然剛被閻寞送回到玉珠宮,站在靜悄悄的宮殿中,還沉浸在紛繁複雜的思緒之中,雙眼呆呆的望著木格子窗欞中漏進的金色陽光。原來,已從黑夜變白日了。背後便傳來了“空空”的腳步聲。
“難道你不知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嗎?在輪回禁地裏和閻寞在上界嘰嘰咕咕說了些我的什麼壞話,要這麼久?可知,在這裏已過三天了!”
舒清然深吸一口氣,轉身望著傅溪。她的話裏似乎永遠都可以不懷好意,但她的聲音倒也永遠婉轉動聽。
傅溪見她隻瞧著她,並不說話,頗有些不悅,走進陽光中,便不再向前。那金色的光在她長而濃密的睫毛上不斷的跳動,將她映照得很亮,伸手將一份白色的信箋遞了出來。冷冷的笑了笑:“不過,不管你們密謀了什麼,也是沒用的!無淩已經下決心了。再過不久,他就會跟著我,到一個隻有我知道的地方,過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
舒清然上前兩步,隻是接過信箋,展開看來,是傅無淩寫給她的休書!臉上依舊是靜靜的,沒有絲毫的變化。
“我也不是個不近人情的人!你們兩經曆這麼多,最終還是分了手!我不在乎你最後去見見他,敘敘舊情!”隨後,傅溪見她隻是與她錯身而過似要出去,吝嗇得連再瞧她一眼都不願,蹙緊了眉,加重語氣:“但我還是要再次警告你,不管閻寞給你說了什麼,沒用的!所以,你見到他,最好也不要多嘴多舌。”
門“嘎吱”一聲打開,清新得醉人的空氣頓時撲麵而來!更多的陽光傾瀉進殿中。舒清然把著門,終於停下腳步,但沒有回身。虛眯著雙眼望著天空中那幾縷流動的雲翳。然後低下頭,鎮靜的說道:“傅溪,我和你真正接觸,不過這幾天的事!但我的感覺卻是,你把我當做敵人,已不僅僅是這一世的事了!或許已有如你們所說的三千年,或許更久!想聽聽我的想法嗎?”
“什麼?”她轉身,沉著臉望著她那身淡黃色的背影。
“你要把一個人當敵人,當對手!至少應該讓對方也將你當敵人,當對手!這樣才叫博弈。否則,你便隻是和自己鬥!用自己的左手打右手,再用自己的右腳打左腳!自娛自樂!”
“你說什麼,我自娛自樂?”傅溪忍不住叫了出來。這句話極大的傷害了她的自尊心!她做了那麼多,卻被對方用一句‘自娛自樂’打發了,一口悶氣憋在心裏。重恨一聲,上前抓住舒清然的胳膊,若不是與傅無淩事先有約,不得再傷害她,真恨不得將其擰斷。冷笑:“你可知道,當初那個舒清然會死,說到底,還是因為有我在背後控製!我沒想到閻寞還能把你的靈魂調回來,叫你再生。可又有什麼用,無淩把你傷得體無完膚,知道為什麼嗎?”扣了扣自己的胸口:“因為有我啊!我可以悄悄的控製他的心,叫他折磨你!知道你為什麼沒法去愛別人嗎,你也見到你的意識界了,知道那個穿水晶裙的代表什麼嗎?”拍拍她的胸膛:“那就是你的情愛!隻要你稍有動心,我就會控製你的‘憎恨’封住她,讓她永遠也無法走出水晶玻璃牆!”
“那就是說,你控製著我的恨?”這到有點詫異:“想叫我恨無淩?”
“你不恨他嗎?”傅溪頗為得意。挑著眉,冷笑著看著她。
她點點頭,歎息一聲,卻說道:“真可惜!你控製了我的恨,卻沒有控製我!到現在,我也並沒有能去恨他。”抹開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說句會被笑的話。你說你也能控製無淩的心,是你叫他把我傷得體無完膚的;可是,後來他保護我,而且還有點喜歡上我了,不知道你怎麼沒有再控製住了!要不,你再壞一點,引起我的注意!否則,就算你說這麼多都是真的,我還是沒辦法把你看做對手!甚至還覺得有些好笑。”
“你!”
舒清然跨出門檻,朝花園走去!傅溪再次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的怨氣如山洪一樣爆發,漲紅了臉,歇斯底裏的大喊道:“舒清然,你是瘋子!瘋子!”
可誰又不是瘋子呢?舒清然淺淺的握著那張修書,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京城又恢複了熱鬧,小商小販擺出了攤,各大酒肆掛出了酒幌。碧綠的樹葉在陽光下輕輕的搖晃著,將陽光分割成無數的圓點。
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傅溪又能懂自己的心嗎?這大街上走著的每一個人,有誰能說懂自己的心。有誰能在這一秒預測出自己的心下一秒會做出的反應。人心難測,誰知道在一下一秒,自己會愛上誰,憎恨誰;想殺了誰,抑或是拚了命的想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