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涼如水。
淡青色的月光透過格子窗傾瀉進來,傅無淩睜開眼,便發現自己在這片朦朧的青光之中!頭微微有些脹痛,用大拇指和中指狠狠的按住太陽穴,半蹭起身環顧四周,不由得皺起眉頭。這裏是玉珠宮,而非三王府!
珠簾響動,清脆悅耳!循聲望去,隻見傅溪端著紅木托盤,緩步走了進來!目光移至一旁,深吸一口涼氣,黑色的青絲從旁滑落,擋住他的半邊臉頰!掀開被子跳下床來:“我怎麼在這裏。”扯過掛在一旁的單衣,利落的穿上。
“你昏倒了!現在自然該我照顧你了!”傅溪將托盤放在桌上,走到他身旁,想替他更衣,卻被他不耐煩的躲過了。她心中不悅,臉上卻依舊笑著:“難不成,你還以為舒清然會發現,留下來照顧你?”
傅無淩半斂著眼簾,不答話。將衣襟上的紐扣一顆一顆扣好,他認為舒清然如若發現了,一定會留下來照顧他的。但他寫的那一紙休書也就沒有用處了!從理智的角度講,他不想她留下來,也不能讓她照顧他。這會害了她的。
“我回府了!”整理好衣襟,他回頭瞟了傅溪一眼,沒有絲毫感情,轉身就要離宮。
傅溪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這就要走?”低著頭笑了笑:“也不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
“你什麼意思?”傅無淩杵在原地,打開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她隻是淡笑,返回到桌前,從托盤中拿起一方小木盒,打開,用拇指和食指夾出一粒大紅色的藥丸:“你忘了,今天該吃藥了!”
她的睫毛微微閃動,眼底蘊藏著冰冷而諷刺的光。舉著藥丸,看著他,就好像看著自己的獵物!無論他怎麼掙紮,他也跑不出她的手心,她堅信。
“無姬出事了,照顧你吃藥的重任,自然落到我的身上咯!”
“如果我不吃呢?”
傅無淩望著那粒帶著光澤的藥丸,恨恨的閉上眼,又瞠開。瞪著傅溪,又無奈的笑笑,轉頭望著窗外無邊的月色。
“不吃?”傅溪裝著很吃驚:“無淩怎麼又像小時候一般,開始耍小脾氣了!”拽著藥丸,湊到他身邊,抬起眼簾,冷幽幽的說道:“可是,你也知道你不吃,有什麼下場!”嗬嗬一笑:“難道你想像你父皇那樣,通過吸食人血過日子嗎?吸食普通人的血,用不了三個月,你就會陷入瘋癲的狀態!而若吸食舒清然的血,倒不會瘋!”戳了戳他的胸膛:“但你舍得嗎?”
傅無淩恨著,毫不留情的打開她的手。加重了語氣卻平靜:“皇姐,你就是想用這樣的方法將我留在你身邊?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藥丸。擱在手心中,死死的盯著。
此刻一絲風也沒有,萬籟俱寂,連草叢裏的蟋蟀,也停止了鳴叫。傅溪看著他,癡癡的笑著。她的獵物,即使嘴上逞能,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的!他不吃藥,還能怎麼樣?
而他繼續說道:“記得那年,我母妃死了不久我剛跟著你。有一天,我忽然重病,虛脫得無法下床,你讓禦醫騙我,說這是天生的頑疾,根本沒法兒治。我逞能,不想叫父皇和傾城知道,你便在我半昏迷的狀況下哄著我吃了這種藥,說吃了就好了,誰也不會知道!你早就算好了,要用這種方法控製我,是吧!這種藥,必須每兩個月吃一顆,我試過,如果不吃,最開始就會有鑽心蝕骨般的疼痛,全身的血液慢慢變淡,臉跟一張白紙似地,渾身難以抑製的發抖!隻可惜,那次還沒有到想吸食人血的地步,無姬就已經發現了,逼著我繼續吃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