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香不料這程禦風竟是如此奸狡之人,輕輕:“哦?”了一聲,媚眼拋向他兒子,柔聲道:“小哥,難為你如此煞費苦心地教徒了!你那兩個女弟子呢?”
那男子不知是傷勢過重,還是畏懼自己老父,口中囁囁嚅嚅,卻是半天不知所語,程禦風見狀,怒意已生,瞪著虎目向他兒子一懾,喝道:“繼林?”
原來,那男子正是程禦風的長子,程繼林,二十年前新娘遭劫的準新郎。程繼林方當四十左右的人,看起來卻是比他父親,尚自多了幾分滄桑衰頹之感,比之年鑒天命,卻仍風韻綽約的一線香,更是顯得蒼老了十分,他平生最敬最懼、最恨最畏的人,就是自己父親,此刻聽得父親如此怒喝,嚇得全身一顫,加之傷勢過重,竟自往後一挺,昏暈了過去。
程禦風見狀,尷尬至極,實感顏麵蕩盡,冷哼一聲,也不理一線香,竟自轉身離去。
突然,苑外急匆匆奔進兩個家奴,一見程禦風,便噗地跪地道:“老劍主,熊、豹受了傷回來了!”
禦風聞言,心中更是氣得五竅生煙,暗罵兩個蠢才家奴,也不看有外人在場,便口無遮攔道說家醜。程禦風袍袖一揮,衣帶勁風各掃了兩個家奴重重一記耳光,怒然而去,臨走冷喝道:“安置好劍主,到劍房述告!”
那兩家奴不敢多言,悶聲受罰後,聽得老劍主之言,方才看見滿身血汙,癱倒於地的程繼林,以及悠然嬌媚,一副事不關己,玉立一旁的一線香。二人不敢稍作遲疑,乖乖抬起程繼林,匆匆而去了。
一線香心中明白,程禦風自顧離去卻不理她,就是明擺著故意辱她,心中也不以為意,暗道:你以為如此辱我,我便乖乖無顏離開,哼!老娘偏要繼續探你家醜,看你那什麼鼠蟲為何受了傷回來!
一線香思罷,遠遠跟著那兩個家奴,七彎八拐地兜了半天,方才到了程家東苑一處獨棟樓閣外,思及程禦風適才吸納自己琴勁之功了得,一線香不敢貿然就近窺視,隻在遠遠一處花林後,盤腿席地,凝神清心,令神遁入空明之境,清耳靜聽!隱隱聽得那兩個家奴道:“小劍主被白影狂魔傷了腳脈,又同那杜家小姐一道,被那白影狂魔擄走了,豹受了傷,虎送豹回來告知老劍主、劍主情況,獅、熊正隨同杜家兩個丫頭,以及一個道士三個和尚,一起去追救小劍主!”
程禦風沉聲道:“那道士是誰?三個和尚是誰?”
一家奴道:“道士是太玄宮仁清子玄清,三個和尚不甚清楚,隻聽說分別叫做大頭、中頭、小頭!是同胞三兄弟!”
程禦風沉聲道:“好,退下吧!”
那兩家奴道聲:“是!”紛紛退出了劍閣。
一線香聽得雲裏霧裏,怎地白影狂魔劫了程家小公子和杜府小姐?嗯,那三個呆頭和尚,嗬嗬!一線香想起那三個呆頭和尚,不禁滿臉堆笑。
一線香正想當下無事,且往城西而去,看看兩個小徒傷勢。
倏然,頭頂躍過一道黑影,急急向那劍閣奔去。一線香不禁惶然,看這人身法輕靈如風,要不是剛好從自己頭頂躍過,相隔數丈,定已難察覺其行蹤!一線不敢稍動,繼續凝神傾聽。
但聞得劍閣處,門板咿呀一聲開啟,又咿呀一聲關上,程禦風的聲音陰沉響起:“你來了!事情辦得怎樣?”
那人道:“不很理想,但也還算順利!”聲音沙啞幹澀,十分難聽。
但聞程禦風狠狠:“嗯?”了一聲,身形陡近那人身側,甩手一個重重巴掌,打得那人牙落幾顆,嘴角涔出鮮血,半邊臉麵也立時高高腫起,那人哼也不哼,默然承受。
程禦風道:“這一巴掌,賞你辦事不利!重頭,給我一一道來!”
那人一口咽下口中血牙,啞聲道:“不巧碰到一個叫步香塵的人,琴藝十分了得,屬下私揣,他可能是道門琴魔門下。雪靈和森蟒均被他催眠了,我一人不敵,為防他探察到更多其中秘密,迫不得已,隻好讓他從冥道,帶走了小劍主和那杜家小姐!”
一線香聽他說道愛徒步香塵,心中一急,神思混亂,心舍難定,餘下的話,再也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