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好久,隻見白猿抖擻抖擻精神,抬手寫道:“好孩子,你也是個失去了娘親的可憐孩子,你可知,可知你還有個哥哥?他,他也是從小就失去了娘親!”
杜子衿看到此處,也不訝異,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道:“我聽過你們的故事,民間流傳的故事都說,你抱著他一起投崖死了!”。
大白望望杜子衿,又繼續寫道:“唉,是啊,隻可惜你的哥哥,長得不像你們。你,長得跟你娘親一樣,都非常美麗!”
杜子衿心中莫名一動,柔聲問道:“那,我這位哥哥......”杜子衿不知該如何說,因為知道那個哥哥早已死了,不存在了,倘若真的沒死,也不知道他會長成什麼樣,是像人,還是像猿?還是半人半猿,杜子衿想想,都覺得心中發怵。
大白聞言,串串珠淚卻是怎麼也忍不住,直如斷線的珠子,又啪嗒啪嗒滾落,隻見大白猿臂劇顫,黑黝似鐵甲鋼殼的指甲,顫顫巍巍地在地上劃寫道:“你哥哥,不知生死,不明下落,當初抱著你那剛出生三天的哥哥跳下斷魂穀後,落在海裏,被楚方舟出海打漁的父親所救,但那時,我懷裏已沒有了你哥哥。我自己,也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直昏迷了五年,才恢複清醒,但時過五年,卻哪裏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杜子衿看完白猿所寫,又見大白那般傷心悲痛,心中不忍,同感哀傷。盡管,那極有可能是一個非人類的白猿哥哥。但我,也沒有因此而受到任何影響,或者歧視過啊,隻是可憐了我的爺爺奶奶,這是他們一輩子,銘心刻骨的創痛和恥辱啊!唉!逝者已矣,娘親!哥哥,願你們的靈魂得到安息,到了陰世,不用再受到人世人倫綱常的束縛。
一人,一猿,默默悲傷了一陣,隻見大白提筆寫道:“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未必是真,你的娘親,也許並未去世,你,和我一起找她嗎?”
杜子看罷,訝異已極,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定睛再看大白所書,確實就是那個意思,怎麼娘親沒死?難道爺爺奶奶和父親合起來騙我?那為了什麼?又怎麼可能?奶奶因為娘親之死,神智都錯亂了。自有記憶起,奶奶就是:正常時,便抱著她幽幽道:“好孫兒啊,乖孫兒呀,你娘親走了,要不是她還留下你,我可怎麼活呀!”奶奶不正常時,便會大發脾氣,在家裏大哭大鬧,但隻要看到我,便會安靜下來,抱著我哭道:“我的乖女兒呀,我的乖煙兒呀,你總算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回來了!”每當此時,爺爺總是老淚縱橫的掩麵遠遠走開,不忍看奶奶那樣思念娘親。這一切,絕對不會是騙人的呀?
唉!也許是這大白相思成病,因此會有這樣的幻覺吧!也罷,我又何苦強去說明,隨它幻想吧。
大白似乎看懂了杜子衿心思,寫道:“也許,沒人知道你娘親尚在人世!這一切,隻是我的推測!”
杜子衿看著大白所寫,表麵裝的實在驚訝得不知所以,隨意圓其美夢道:“你已有什麼線索?”
大白寫道:“是的!”
杜子衿又順口道:“既是如此,咱們也可分頭尋找,也大家集中朝一個方向去尋要多一份希望。你們所知關於我娘親的線索是什麼?”
大白寫道:“一半是我的直覺,另外,這次出來前,我曾到赤霞峰去過一趟,在以前我跟煙所住的地方,有一座你娘親為我立的墳。那墳風霜老舊,至少也有十來年光景,但卻打理得甚是光鮮,這世上,除了你娘親,不會有誰在那兒為我立墳。”
杜子衿看完大白之言,又見大白如此堅定,竟隱隱覺得仿佛娘親真的沒死一般,心中甚是複雜矛盾:倘若娘親沒死,她能狠心撇下老弱病殘的爺爺奶奶、以及甫出年幼的我,那必是對這個家無所戀,甚或是有恨有怨的。很明顯,相較於大白和我那不知生死的哥哥而言,在娘親心中,這個家,卻是導致她真愛難守,真情難就,失夫丟子悲劇的罪魁禍首。若能找到娘親,到時她又將作何選擇?她會選擇爺爺奶奶,父親和我嗎?還是選擇大白和那個非人類哥哥?
大白見杜子衿凝神思索,神情複雜怪異,揣測她必是在怪她媽媽狠心拋下她,便又寫道:“好孩子,別怪你娘親,無論你娘親是生是死,我都會盡力彌補你,以及你爺爺和奶奶,這,本也是我的責任。過去,我錯過了很多時光,未來,我不會再輕易浪費了。”
杜子衿見大白寫的話溫暖慈藹沁心,不禁又是仰慕,又是感動,誠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