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火客樂得一個人清淨地察看,任由他們走遠,慢騰騰走在後頭,實際,她腳下步子亦快不起來,因,她左臂有個“小秘密”,導致一直“僵硬”伸長著不能彎曲,若是步子一快起來,動作就不協調,走路的姿勢盡顯醜態。
走著看著,她一邊感受著沿途那石妖的氣息,時有時無,又似有似無,因太微弱,令她應付起來十足疲憊。
最後,她決定找個地方歇下,走到一間亮燈的石屋子,她不再繼續走動了,停了下來。
凝眸,她淡淡一掃去打量這屋子,此石屋子說是屋子,不過是凹陷在崖壁裏的一個溶洞,不過雖毗鄰海灘倒還幹燥,並不潮濕,屋子裏點了一盞煤油燈,坐下後,可見一個幹瘦的中年船工低頭正在打磨一塊桅杆的末端。
她嘴角笑笑,抬腳迎上前去,也不經過屋子主人同意,兀自在石屋子外麵的一個石墩坐下來。
看見裏麵正忙碌的中年船工,她笑著搭訕道:“嘿嘿,大叔,你在做什麼?”
中年船工頭也不抬,有些有氣無力地答:“這桅杆上麵被鳥啄壞了,我給打點蠟上去,不然風一吹要散架了。”
魚火客看見,的確如中年船工所說,他手中那桅杆末端都是坑坑窪窪,顯然是常被海鳥啄食才導致。
魚火客笑一聲又搭訕道:“大叔做船工很多年了吧。”
中年船工點頭:“幾十年啦。”
魚火客又道:“大叔你就一個人嗎?娘子和孩兒們怎不見。”
中年船工苦笑一聲,似乎有無盡的風霜:“前些年,夜裏趕海找食,被浪打走啦。”
“抱歉!”魚火客內疚地道。
中年船工笑笑:“這事我也看淡了,沒關係的,現下我是有空就做活,什麼也不想,什麼煩惱也沒有。”
“大叔真真豁達,”魚火客笑一聲應答道,“心態令人欽佩。”
“小姑娘說話挺好聽,不知深夜造訪這,是因為何事?剛才我見前方也有兩人走過,乃穿華服的兩個公子,船塢這塊鮮少有你們這樣身份的人來的。”
魚火客知他口中所說是上官雲珠和縣子碩,笑一聲坦白道:“大叔先前看見的那兩人是我同伴,在跟我鬧別扭不理我,先兀自朝前方走去了,此番我們來這是為了找一個人。”
中年船工依然埋首做他的事,幹笑一聲道:“看樣子,小姑娘要找的人不尋常。”
魚火客搖頭道:“並非大叔你想的那般,我們隻是找一個普通老嫗,穿一襲白衣……”她簡略將白衣老嫗的特征詳細解釋了一遍,又問,“不知大叔有沒有印象?”
“沒見過。”
魚火客沉默著,呼出一口氣,不做聲了。
她手掌撐地,就要從石墩上站起。顯然是作出要離開的姿勢……
按道理一個正常人坐在石墩上,又不是七老八十,根本無須用手掌去撐地,但魚火客現下情況有些不同,因,她左臂有個“小秘密”,導致一直“僵硬”伸長著不能彎曲,如若貿然站起,很可能要“傷”到這僵硬的手臂,故而才作出手掌撐地的動作。
就在她手掌撐在地上的瞬間,一個不小心,忽的,那導致她手臂不能伸直的原因暴露了,噗嗤一聲,她的衣袖被扯破,從她大袖裏露出來一截東西,長三尺左右,乃是一枚浮箭。原來是因為她將這長長硬硬的東西塞在了大袖裏,才導致她手臂不能伸直來。
“噢喲。”她呻吟一聲,似乎剛才那藏在大袖裏的浮箭戳到她,弄痛了她了。
中年船工第一次轉開眸子去看她:“你沒事吧。”
一邊說,眸子目光落在了她露出破綻的左側大袖上,一眼就瞧見了那露出來的浮箭的一端。
“呀,不知道弄壞了這東西沒,這可是好不容易弄來的。”魚火客好似很珍稀藏在大袖的浮箭是的,當著中年船工的麵就憂心地嘟囔起來。
“浮箭?”
魚火客聽見質疑的聲音,扭頭去看中年船工,此人滿麵風霜,老皮老眼,一副常年被風吹雨打的老態,頗有些寒酸。
“對,浮箭。”魚火客幾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畢竟,浮箭這種日常使用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稀罕物,況且她聽出來中年船工似乎感興趣的也不是她大袖裏露出來的浮箭為何物,乃是他可能更好奇,一個正常人何以要將一隻浮箭帶在身邊,還藏在擁擠的大袖裏,頗有一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遮掩之感。
果然,她聽見中年船工道:“小姑娘何以要將這麼個東西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