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山。
靈霄宮。“你挑一個。”
老妖婆食指橫劃,從左及右依次點過麵前三個……人。
三名雙手後縛的少年。
她眼角抽了抽,妖婆說,挑一個,前方乃三名活人,而非三具做工精致的偶人吧……
此處果真毫無人權可言。
心中想著,老妖婆又點點頭,她不得不移向前,從一邊緩緩踱步。三人皆比她高上許多,仰頭便可看到容貌。
頭一個劍眉星目,麵頰棱角分明,俊俏英挺。她搖搖頭,走向第二個。
那少年容顏陰柔許多,膚色白皙,吹彈可破。眼瞼低垂,睫毛覆在麵頰輕輕顫動,鼻瘦而挺,玫瑰花般的唇瓣翹起——她又搖搖頭,真美,分明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除了嚇得有點麵無人色,目不敢視。
眼角繼續抽搐,妖婆麵無表情瞅著她動作,她不敢怠慢,放開那少年,又向前挪了兩步,終於與最後一名少年身形相對。
嗯……
這倒是張很好看的臉。不像第一個陽剛,也不會如第二個失之陰柔。正合她意。反正是一定得挑——要不,就他?
剛要開口,卻見對方一直黯然的雙眸寒光一現,兩顆黑曜石般的眸子狠狠瞪過來,目光銳利冰冷,未曾動手殺氣已然迸濺:“妖女!”
哎媽呀!
她嚇得身形後退半步,差點脫口而出“少俠饒命”,一手下意識撫上胸前傷口處,一月以來她草藥不斷,幾乎連床都下不去,到如今依舊是從骨髓到皮肉隱隱作痛。若是他此時衝破繩索對她動手,她定是要痛死當場。
“這位少俠。”見少年沒有下一步動作,她半真半假抬掌護心:“小妹我不過七歲有餘,且重創未愈,你可切莫妄動。”
老妖婆不溫不火笑道:“妃色莫怕,為師早封了他穴道,斷不會教他再傷你。”
“哎?師父,月前便是他在傷我?”
“想起來了?若要出氣,人隨你處置。”老妖婆和藹可親。
果然是了。妃色扭轉頭,又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少年依舊對他傲然而視,背脊挺直,較之前兩者倒多了些翠竹風骨。
她多了些愕然。身為俘虜還敢出手傷她,倒真是不同的。
身後那人又清脆道:“依我看分明是師妹學藝不精,莫怪這賤奴會偷襲成功。”
煽風點火。
她便又沒理睬,沉吟片刻。
那邊老妖婆目沉似水,這邊妃色手上終於有了動作,啪的一聲,因指甲尖利,一掌摑又得極狠,他臉上除了紅印還有數道血痕。
“這是罰你擅闖靈霄宮。”
少年冷哼一聲,眸子愈發冰封,然周身被製,隻不卑不亢站著。
啪——
她換了隻手,帶著習慣性地笑意又是一掌:“這是罰你蔑視聖教。”
“這是罰你目無尊卑,口出狂言。”
幾掌下來,少年麵上一片血紅,她的手心也隱隱作痛。
怎麼還還沒人喊停,他不疼,我疼。
正在暗自著急,身後存心跟她對著幹的那位終於又涼涼開口:“你可莫打了,好端端的麵皮,扯壞了可惜。”
她順勢收手,頭一次回過頭回了那人的話:“流螢姐姐說不打,那便便宜了這賤奴吧。”
座上妖婆沒吭聲,妃色咬咬牙,又轉向少年笑道:“靈霄宮的帳算完了,我的帳可還沒算呢。”
言畢一擰身來到少年身側,腳下用力踢於他關節之上,同時扯下發跡朱釵,一彈手射向他掌上合穀穴,朱釵透掌而入,少年站立不穩,整個人跪倒在地。
“我道你們名門正派出來地,別的不行,傲骨倒是有的。”妃色又嗤笑一聲,自背後一按他脖頸,硬生生將其身軀壓彎在地,少年悶哼一聲,晃了晃肩膀想要站起,無奈渾身是傷,又被封了穴道,身軀扭了幾扭依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