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須彌地宮(1 / 3)

妃色卻站在原地,毫無讓步之意:“並非枯林之毒。”見流螢柳眉一挑,接著說道:“是坤宓。”

坤宓。

流螢美目一轉,目光盈盈停在妃色麵上,宮秀則忍不住微微抬頭,有些沉不住氣,低聲道:“那不是宮裏才有的毒麼,為何……”。

“嗬——”他話到嘴邊,流螢卻忽然笑了,了然般衝妃色眨眨眼:“原來宮主又要收奴。既已是這樣,來曆倒不重要了。”頓了頓,又道:“不知是如何俊俏的男兒,竟引得宮主連坤宓都舍得用呢。”

妃色鮮少收武奴,而那唯一的一個……她笑得曖昧,雙目勾人般向妃色身後一挑。妃色也不解釋,言簡意賅:“師姐請回。”

流螢這下倒是幹脆,輕笑著與宮秀告辭離去。

待她二人身影消失不見,妃色回身瞟向阿靖,果然見她一手攥在佩劍之上,指甲白生生毫無血色。拇指停在鞘口,怕是強忍著才未出手傷人。

妃色垂眸,伸手輕輕撫過阿靖手腕,淡然道:“莫要鋒芒太盛。”

她手心冰涼,劃過腕間涼意頓生,阿靖一僵,渾身漸漸鬆懈下來,又聽她道:“你也不要自責,一路上你多次開口驅他們下山,不曾真正痛下殺手,已然仁至義盡。”

不錯,即便到最後不得不動手殺人,妃色也搶先一步,未讓她動手。

多少年了,隻怪她一心以為早已拋卻了那久遠的姓氏,卻依舊在重遇故人之時方寸大亂。

阿靖隻澀澀道:“謝小姐放他一條生路。”

“我也不是為你,你不必謝我。留下景昱,是夜樞的主意。”妃色說完,紅袖一甩,徑自到裏屋去了。

阿靖愣了愣,站在原地,麵上還有些苦澀。身邊白衣一閃,卻是夜樞走近,溫然安慰道:“宮主就是這個樣子,你跟隨她比我久,自然明白她不是狠心之人。”

見她不語,又解釋:“你開口遣那幾人下山,與那景翊交手時蓄意放水,宮主也沒說什麼,出言擾他也是因他傷了你。你應明白,若先前她有心傷人,二十個景漠也已死了。”

阿靖嗯了一聲:“我並無責怪小姐的意思。”頓了頓又冷冷道:“隻是不願欠你人情。”

說罷提劍要走。身後卻有人不緊不慢念叨:“荼刹門主長子景颯失蹤多年,如今僅剩下景昱一個兒子,偏偏身染坤宓。”阿靖頓足轉身,見夜樞溫文爾雅地笑著,雙目靜靜停在她身上,又似是無意道:“夜樞隻是宮主的宮奴,身家性命皆是主子的,你隻記得欠了宮主就好。你說對麼?”

阿靖冷笑:“你也無須試探於我,阿靖今生隻隨小姐一人,你若不信,自可以親自向小姐打聽原委。”見夜樞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又補充:“隻是她願不願告訴你,就不一定了!”

話音落下,玄色一閃,人便不見。

“她怎麼樣?”回到紅樓,妃色依舊倚在窗邊,看夜樞在案前坐下繼續翻書。

“沒什麼,心裏別扭,便獨自遊蕩而已。”

妃色歎了聲,有些黯然。夜樞看她神色,笑道:“你莫憂心,她也未必太將他們放在心裏。即便氣,也隻是氣我罷了。”

“哦?”他以你我相稱,妃色也不介意,隻是挑眉:“她氣你作甚?”

“她當初為何不開口為景昱求情?若你執意殺他,阿靖八成也不會攔的。她怕你為難。”夜樞好笑似的看向妃色:“隻是你說是為了我,她便有些不開心。”

妃色聽出了個大概,也淡淡笑了一下,夜樞又道:“阿靖還讓我來問你,為何她要對你死心塌地的,讓我瞧瞧你是否會說。”

妃色嗬了一聲:“阿靖倒是有趣。我道你說這做什麼,怎的,你想問麼?”

夜樞搖搖頭:“我是想問,卻並非這個。宮主想要如何處置景昱?”

妃色一撥風鈴:“人是你留的,你說罷。”

“你又何必如此。”夜樞起身從書架上又抽了一本:“我即便做了什麼,也是要你來決定的。”

妃色笑笑。是了,夜樞無所謂做什麼,隻是要她好而已。即便做了,也是因為那是她希望的。

“走吧。”她起身振振衣袖,目光投向遠處:“這麼些時候,流螢也該到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