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北有獸(1 / 2)

大殿上冷冷清清十人不足,日曜依稀穿梁而入,金碧色染了殿上所有人一發光華。

宮秀靜靜盯著夜樞走入那一尺清輝之中,白衣惹塵,淡淡的墨氣暈開來,整個人秋水神豐。不覺呆了一呆。

雖是宮奴,卻不得不承認此人一身的風華。

他是如此想著,那兩名武奴亦是如此。

這時候那一身書卷清香的夜樞震了震衣袖,白袍輕起,秀雅眉目間一片溫文瀟灑,宮秀看得微微失神,仿佛看他要拿出神筆在天邊作畫吟詩,不料夜樞抬起右手,手中卻是一把銀針。

他聳聳肩,笑道:“我非習武之人,又聽說不能對宮中武奴上刑具。然審問就應有審問的樣子,二位多少要吃點苦頭才是。”

旁觀者頗有些不明所以,夜樞又是一笑,在武密窮奇麵前停了片刻,道了句“得罪”,便將手中一根細針迅速拍入他肩頭一處。

宮秀緊盯著他動作,赫然看到他手起掌落間,窮奇身軀猛然一震,似要起身,卻強自忍住,繼而冷汗冒出。

他見慣了這樣的反映。知道那是疼得。

夜樞起身,悠然道:“在下在醫術上略通一二,雖不能針落回生,卻起碼知道何處下針最疼。如今我問一個問題,便下一針。如果你們的回答不能令在下滿意,那便省得,下一針定是比上針要疼的。請務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說話還是溫和有禮,內容卻著實令人不敢恭維。宮秀心中好似有蟲蛇爬過,軟綿綿的驚悚。他同夜樞各為其主,想到日後定有一天要與他為敵,看向那兩名武奴,不覺生出種兔死狐悲之感。

這時夜樞忽地淡然頌道:“西北有獸焉,狀似虎,有翼能飛。”見麵前兩人微微愣了愣,便又對著窮奇說:“你這名字有些古怪,可是父母取的?”

“回公子。”窮奇一抖,答道:“此乃入宮時畢方宮主賜名。”

夜樞點頭,停了一會,問道:“還有麼?”

窮奇似是疼得怕了,恐他多問多紮,忙補充:“回公子,小人被……被帶入宮時,老宮主也在當場,是十二姑娘同老宮主討的小人,求老宮主順道賜個名號。”

他答完,宮秀微微轉目,不知夜樞與他閑扯作甚,夜樞卻無事一般繼續笑道:“如此,你與十二姑娘應是相處甚好。對麼?”

說著,手起針落,嵌下第二枚。果然像是比第一針疼些,窮奇身上冷汗更多,口唇微動險些叫了出來,忙回答:“十二姑娘救命之恩,窮奇身死難報。”

夜樞點點頭,轉向武密:“你在外宮三年,內宮四年,四姑娘對你可好?”沒等他回答,便拍下銀針,自顧自道:“阿四姑娘上位武奴死於血崩,練功之時定是對武奴不甚愛惜的。你若有怨氣,自當直說。”

武密本就又疼又怕,聽他所言又是一個觳觫,不禁抬眼,見夜樞溫然笑著看他,忙又垂下頭去。

然夜樞沒等他回話,便回身轉向宮秀問道:“秀公子,修習曉風殘月可對武奴有所裨益?”

見宮秀神情古怪,便笑著揚了揚手中銀針:“公子放心,我自是不會拿針刺你。”

宮秀被他說的一窘,也想起妃色的確從不與武奴燕好,隻得硬著頭皮答道:“夜公子說笑了。曉風殘月對武奴自然是有好處,主子功力提升,武奴內力也會渾厚。相對的,武奴若是勤加修煉,主子練起功來也快些。”

夜樞滿意地謝過,回手對武密下了第二針:“事發時你在獨自練功?”

武密疼得唇白,卻不得不回道:“是。”話音剛落,夜樞又下了第三針。

“你入宮七年,前三年勤勉奮發,為外宮宮奴翹楚。本有機會外派執行任務,卻不想被四姑娘選為武奴充宮。”夜樞徐徐緩緩說著,妃色從不喜歡記事,他便事無巨細均熟爛於心:“這四年來,你助四姑娘修習曉風殘月,卻很少自行習武,修為毫無長進。”

夜樞一手執針,將針尖貼在他右肩某處,溫然問道:“武密,你可是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