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琛評傳
胡文波
南北朝時期著名的文人團體“竟陵八友”,是南齊永明年間的一代文人精華。八友分別為蕭衍、沈約、謝姚、王融、蕭琛、範雲、任昉、陸倕(按《梁書?武帝紀》順序),其中屬於南蘭陵蕭氏之子弟的,就有兩位。這說明蕭氏總體文化程度之高,不愧是南朝的士族代表。蕭琛之為八友之一,純粹因為其文學、文化造詣而然,比起後來成為梁代開國皇帝的蕭衍,更值得探討蕭琛的文學、文化貢獻。
一、“必興吾宗”:蕭琢的經曆與仕宦
蕭琛,字彥瑜,南蘭陵人。祖父蕭僧珍,做過劉宋的廷尉卿。父親蕭惠訓,做到太中大夫。蕭琛這一支,屬於南蘭陵蕭氏的“皇舅房”,與蕭衍的“齊梁房”不是一支。他的父親蕭惠訓是蕭思話之子蕭惠開的從兄弟。蕭惠訓還有一子名蕭瑱,蕭穎冑荊州起事後,忠於東昏侯的蕭惠訓遣子瑣與魯休烈等一起與蕭穎胄大軍作戰,最終逼近荊州,蕭穎胄憂病而卒,瑱等旋即向蕭衍之弟蕭儋投降。
蕭琢幾歲的時候,從伯父蕭惠開曾親切地撫摸著他的背說:“必興吾宗。”即此子當使得蕭氏此支大為興旺的意思。南齊蕭道成、梁蕭衍皆所謂的“齊梁房”,蕭亮、蕭思話等一支較少活躍於政權核心者。蕭琛沒有辜負蕭惠開的期望,他留下了赫赫的文名。
若按《梁書》記載,則蕭琛宋順帝升明二年(478)出生,小蕭衍十七歲,永明二年(484)蕭子良為護軍將軍兼司徒,開西邸時,他才六歲,不合理。蕭惠開卒於泰始七年(471),則蕭琛在此前就已數歲,惠開方才可能撫其背。蕭琛與梁武帝甚為親狎,二人年齡當不至於過於懸殊。筆者推測蕭琛生年當不晚於468年,則471年時不小於三歲。
自幼聰慧的蕭琛,少年時代的事跡記載很少,隻能知道與他交好的幾位好友。據《梁書》卷二六《傅昭傳附弟映傳》,傅映“少時與劉繪、蕭琛相友善,繪之為南康相,映時為府丞,文教多令具草”。他年少即非常明悟,在盛行的清談風氣直下,他也好作縱橫才辯。史籍記載他起家所為的官職是南齊的“太學博士”。太學博士一職,自漢代以來就是政治地位崇高、經濟待遇優厚的官職。博士本掌通古今、參議朝政、備顧問、教授弟子經學,但西晉之後建立國子監,貴胄子弟皆入國子監學習,太學往往並無生員,隻有博士。所以南齊時太學博士就是一種清流閑散職位。蕭琛起家即為太學博士,其一當然是因為其家世,其二也說明他的文化素養、經學造詣已經為人所推許了。這在於年方十餘歲的少年來說,不能不說是極其難得的。蕭惠開“必興吾宗”的讚歎,至此已經得到一部分印證。
當是時,大文學家王儉執掌朝政。王儉望出琅邪王氏,是東晉著名宰相王導的五世孫。他劉宋時就已成名,後輔佐南齊高帝蕭道成開朝登極,封公作宰。他又長期領吏部銓選之事,經眼所及,提攜了許多傑出人物。如後來梁代開國之帝蕭衍,就是因為被王儉所賞識,故而身價猛增。蕭衍的從弟、好友蕭琛,此時以十餘歲起家太學博士,尚未進人王檢的視野。然而非常之人有非常之行事,蕭琛自負才氣過人,決意主動去結識這位當時的最大名士。
史籍記載,王儉某次在樂遊苑宴會,蕭琛知道後,毫不猶豫地前去,直接走到王儉座前。當時他穿著虎皮靴,手持桃枝杖,從容而往,侃侃而談。這樣的意氣風發的少年,麵對名重天下的宰相,卻絲毫沒有膽怯與自卑。王儉必為此所動,和他交談起來,史載王儉“大悅”。王儉領丹陽尹,遂辟蕭琛為丹陽主簿。
從起家的太學博士到丹陽主簿,是蕭琛仕途的一次較大變化。中古時期,各級官府都有主簿一職,自三公到禦史,到九卿,到郡縣皆是如此。主簿就是各級主官屬下執掌文書政務的僚佐。中古時,主官往往並不親理政務,故而主簿權力很大。比如王儉以宰相領丹陽尹事,是不大可能親自處理丹陽尹的政務的,這都是作為主簿的蕭琛的權力範圍,也是他分內之事。而地理位置所致,丹陽主簿又是南朝最重要的主簿。太學博士雖地位崇高,但並無實際政治權力;主簿雖屬於佐吏一類,卻掌握著實權。由此可知,蕭琛主動結識王儉對他仕途的影響是重大的。
王儉於永明元年十二月進號衛將軍,參掌選事,蕭琛之為主簿當在此後。丹陽屬南徐州轄內。蕭琛隨即被舉為南徐州秀才,應該也是王儉所推舉。自漢代以來,察舉是取士的要途。舉秀才與舉孝廉並重,而南北朝尤重秀才。舉秀才後,蕭琛累次遷官,到司徒記室之職。司徒記室就是司徒府的記室參軍,掌管戶部的文書要務。此時的司徒應該就是竟陵王蕭子良。
永明二年(484),蕭子良開西邸,招徠文學之士,蕭衍、蕭琛、沈約、謝跳等皆往從遊,這就是著名的“竟陵八友”。蕭子良正式作司徒是永明五年。筆者推測蕭琛是永明五年之後,入司徒竟陵王蕭子良西邸,因而升任司徒記室參軍的。
永明九年八月,北魏與南齊通好,蕭琛以司徒參軍的身份被任命為聘使前往北魏。按《南史》載,次年十二月蕭琛又一次出使北魏。是故《梁書》本傳說蕭琛“再銜命到桑乾”。北魏方麵的記載,《魏書》說“九月,又遣司徒參軍蕭琛、範縝朝貢”。八月出發,九月到桑乾,時間符合,而一起出使的還有範縝。《裴駿傳附修弟宣傳》又載“高祖初,征為尚書主客郎,與蕭賾使顏幼明、劉思效、蕭琛、範雲等對接”,範雲是範縝的從弟。《梁書》說“永明年中,與魏氏和親,歲通聘好,特簡才學之士,以為行人,縝及從弟雲、蕭琛、琅邪顏幼明、河東裴昭明相繼將命,皆著名鄰國”。出使者皆“才學之士”,可見蕭琛那時已經很有才名。
出使歸來後,蕭琛遷官通直散騎侍郎。禮尚往來,北魏也遣使李道固到南齊。宴會上,李道固問別人:“張融是不是原來宋長史張暢的兒子?”按當時南朝的習俗,聽到過世的父親的名字,士人會很難堪,嚴重的甚至會痛哭流涕。司徒左長史張融當然覺得受了侮辱,皺了好長時間的眉頭,才說:“先君不幸,名達六夷。”雖然總算扳回顏麵,但受辱在前。蕭深也在場,並且舉杯向李道固勸酒。沒料到李道固會不受,說:“我們在公庭,不能按私下的禮節,容不得為受勸而飲酒。”其實擺明了是要折辱蕭琛,這在南北朝聘使來往中是很常見的。蕭琛徐徐回答說:“《詩經》有雲:‘雨我公田,遂及我私。7”以經典作答,不帶一絲火氣,語義含蓄而有禮,在座者全部歎服,李道固也不得不受蕭琛酒而飲。應該說,蕭琢的應對比之張融更優秀。事後,蕭探再次遷官司徒右長史,與張融並駕齊驅了。
此後蕭琛又曾出為晉熙王長史、行南徐州事。以長史行州事,是這一時期常見的形勢。為州刺史的一般是宗室諸王,並不親理州政,行州事的長史實際運行著一州的要務。按《南齊書?明七王傳》,晉熙王蕭寶嵩“永元二年,為冠軍將軍、丹陽尹。仍遷持節、都督南徐兗二州軍事、南徐州刺史,將軍如故”,次年領中書令。則可知蕭琛正是在永元二年(500)作晉熙王長史,行南徐州事的。
東昏侯蕭寶卷即位,蕭琛從南徐州還京兼少府、尚書左丞。此時對於廟見的禮儀有一番爭議,蕭琛也參與其中,提出自己的見解,得到眾人的信服,遂以《周頌》所載為皇帝即位朝廟的禮儀。由此可見蕭探並非隻有文學才能,他對於禮儀典章有深厚素養,太學博士治經學為本職,良不虛也。
東昏侯誅殺大臣,引得人心惶惶。又針對雍州蕭衍用計謀取,終於引起荊州蕭穎胄、雍州蕭衍聯合起兵。戰事之秋,像蕭琛這樣的身具治世之才的士人是無所用其長的。值得注意的是,他也沒有卷人複雜的政治鬥爭中。“竟陵八友”中好幾位皆卷入齊末的殘酷鬥爭,比如謝跳。齊明帝對王敬則十分戒備,猜疑甚重,王敬則自己也非常憂懼,派兒子王幼隆與謝跳商議。謝跳恐懼之下,扣住幼隆告發,王敬則被族滅。而後東昏侯即位,江柘、江祀、劉諷等欲擁立始安王蕭遙光為帝,謝跳不從,被誣陷下獄,含冤而死。蕭琛身處齊末的紛亂
政爭的京城,卻未見卷入其中,可見其明哲保身。
南齊的滅亡始於荊州蕭穎胄與雍州蕭衍的聯合起兵。蕭琛與蕭衍為從兄弟,且同為“竟陵八友”,但這並未給他帶來過多關注。其時蕭氏本為政治中心的主角,人數很多。而類似“竟陵八友”的文學團體並無實際的政治咬合力,往往團體成員的政治見解各自歧曲。而蕭琛之父蕭惠訓、兄弟蕭瑱此時正在巴東,惠訓任巴東太守(《南史》說是巴東相)。巴東地處荊州上遊,蕭穎胄、蕭衍起兵東下,巴東正是其後方。荊雍起兵伊始,巴東即與荊州展開激戰。如無此後顧之憂,蕭穎胄則會傾兵東下,建康形勢則危如累卵了。史載蕭璜與巴西太守魯休烈聯兵,屢屢打敗荊州軍隊。東昏侯十分倚重他們,“以後軍參軍蕭瑱為司州刺史,前輔國將軍魯休烈為益州刺史”(《東昏侯紀》)。蕭穎胄憂急之下,得疾暴卒。蕭瑱旋即向蕭衍的弟弟蕭偉投降。蕭瑱正是蕭穎胄暴卒的直接原因,而蕭衍與蕭穎胄的關係又十分微妙。筆者認為蕭瑱在某種程度上幫了蕭衍一個大忙,使得他無須再與蕭穎冑“一決雌雄”。爭奪帝位。蕭惠訓家族對蕭衍隱然有了莫大的“功勞”,而這對於蕭琛之後的仕途應該有所幫助。
中興元年(501)十二月丙寅,蕭衍人宮城,殺東昏侯。次年正月,拜大司馬,進位相國,封梁公。而建康方才底定,蕭衍即引蕭琛為驃騎諮議參軍,領錄事,又遷官給事黃門侍郎。給事黃門侍郎官職清貴,侍從皇帝左右,執掌詔令,備顧問。而轉年之後蕭衍封梁公,開府建台,又以蕭琛為禦史中丞。按漢哀帝以後,禦史中丞即禦史台的長官。
蕭衍移齊祚後,天監元年(502),蕭琛遷官庶子。庶子是侍從官,職掌大約如侍中。蕭琛又出為宣城太守,但不久又被征為衛尉,緊接著又遷官員外散騎常侍。本年武帝曾於華光殿設宴,詔群臣侍宴並賦詩,其中有到洽兄弟,任昉,也有蕭琛。可見當時朝廷之中,文學之士以蕭探等為代表。天監三年,蕭琛除官太子中庶子,散騎常侍。
蕭深在宣城任太守,大概在天監元年至二年,但仍有兩件事載於史冊。其一是《漢書序傳》的存續。當時有北方的僧人南渡到宣城,一身蕭然,唯帶有一支葫蘆,其中藏著古書,即古本《漢書》,稱《漢書序傳》。和尚大概是來自關中,說三輔耆老相傳,這正是班固的真本。蕭琛執意相求,和尚遂將此書給了他。仔細檢視之下,蕭琢發現書中與當時相傳的《漢書》頗多異文,紙墨也頗古,文字則是所謂“龍舉之例”,龍飛鳳舞的樣子,不是篆書,也非隸體,大概是字體變化的過渡型吧。蕭琛在宣城得到的這卷古本《漢書》,應該對後世的《漢書》流傳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據本傳記載,此書後來蕭琛送給了鄱陽王蕭範,而蕭範獻給了東宮太子,也就是昭明太子蕭統。其二是宣城宛陵出了一位孝女,和母親同睡,有猛虎來拖走母親,她大叫與虎撕打,虎毛都抓落無數,一連十幾裏不鬆手,猛虎終於放棄。此女懷抱母親回來,最終氣絕。當時任太守的蕭琛資財以助喪事,又上表說明情況,旌表門庭。
天監三年蕭深回京任散騎常侍,也有件事載在史籍。謝覽,陳郡謝氏,謝萬之後,謝瀹之子。謝覽時任侍中,宴會之上與蕭琢言辭交鋒,已涉詆毀。二人皆有才辯,想當時情景,定然相當激烈。二人同為有司劾奏,武帝蕭衍以謝覽為年少氣盛,又理屈,稍稍左遷。謝覽是陳郡謝氏之子,門第顯貴已極。而才辯之士逞酒鬥氣,也沒什麼真正的對錯。其中很有可能的是,二人相互譏諷。以謝氏的門望,很可能直接諷刺了蕭氏的門第。而蕭衍不能容忍大族對蕭琛的輕視,因為蕭琛就代表了蕭氏,甚至代表了他本人。此次事件謝覽被認為理屈,說明二位名士的“意氣之爭”是蕭琛占了上風,也說明蕭琛在梁初朝廷的地位、名望很高,深得梁武帝蕭衍的信重。
按《梁書?蕭琛傳》,天監三年後,蕭琛頗有遷官,屢屢監臨大郡。前麵說到,蕭琛將古本《漢書序傳》送給了鄱陽王蕭範,此時的鄱陽王是蕭範的父親蕭恢,史書是以蕭範之後的爵位稱呼他。《蕭琛傳》載蕭課出為寧遠將軍、平西長史、江夏太守。按天監七年五月,“葵卯,以平南將軍、江州刺史安成王秀為平西將軍、荊州刺史”,而緊接著八月“甲戍,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安成王秀進號安西將軍,雲麾將軍、郢州刺史鄱陽王恢進號平西將軍”(《梁書?武帝紀》)。則蕭琛之為寧遠將軍、平西長史、江夏太守是在天監七年八月甲戌,當時的平西將軍是蕭恢。他從宣城得到《漢書序傳》,返建康任散騎常侍,到七年出任鄱陽王郢州刺史蕭恢的長史,遂將《漢書序傳》交予蕭恢之子蕭範,蕭範後來又交予昭明太子蕭統。《蕭琛傳》又說“尋遷安西長史、南郡太守”,則隨安西將軍蕭秀。這年沮水大災,蕭秀開倉放糧,賑濟民眾,又讓長史蕭琛“簡府州貧老單丁吏,一日散遣五百餘人,百姓甚悅”。《梁書?蕭琛傳》說天監“九年,出為寧遠將軍、平西長史、江夏太守”,按以上梳理,“九年”當有誤。
天監七年末,蕭琛任安西長史、南郡太守時母親去世,丁憂去官。緊接著父親蕭惠訓去世,又丁父艱。隨後起為信武將軍、護軍長史。這時的護軍將軍應該是鄱陽王蕭恢,他天監十年遷護軍將軍,次年將軍號遷為平西將軍,則蕭琛為信武將軍、護軍長史的時間應該是天監十年。七年喪母,緊接著喪父,丁憂、丁艱,三年後起複為官,時間上也吻合。蕭琛緊接著為貞毅將軍、太尉長史。天監前後為太尉的除了蕭衍自己,就隻有臨川王蕭宏。《梁書》,天監十一年春正月,“司空、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進位為太尉”,本年十一月蕭宏罷太尉,降為驃騎將軍。故蕭琛為貞毅將軍、太尉長史的時間當在天監十一年十一月前。此後又出為信威將軍、東陽太守,時間應該就是天監十一年十一月蕭宏罷太尉之同時。又由東陽太守遷吳興太守。
蕭琛在吳興任太守時,對當地的項羽崇拜進行了微妙而大膽的處理。吳興舊有項羽廟,當地人稱項羽為“憤王”,加以祭祀崇拜,據說頗有靈驗。當地竟將神像置於郡廳事中,且公私皆在廳中請禱。蕭琛之前的太守之官,都要先來廳事拜項羽神像,然後也不敢於郡廳事中居住,而是另住他室。此事也在其他史籍中見到記載,如《宋書?孔季恭傳》,孔季恭為吳興太守,項羽神像此時就已被放在廳事中,也記載了二千石要避讓,不敢居住。而孔季恭沒有照辦,照常居住廳事中,也沒有受到妨害。但孔季恭隻是與項羽神像“相安無事”,沒有把神像遷出。《南齊書?李安民傳》,戰功赫赫的將軍李安民任吳興太守,“吳興有項羽神護郡聽事,太守不得上。太守到郡,必須祀以軛下牛。安民奉佛法,不與神牛,著屐上聽事。又於聽上設八關齋。俄而牛死,葬廟側,今呼為‘李公牛塚'及安民卒,世以神為祟”。則到南齊時項羽崇拜好像又更甚了,太守連廳事都不能上,而且要以太守到郡的牛車的牛為祭祀。李安民信奉佛教,不肯殺牛以祀,又不以為意,當時穿著木屐就上了廳事,而且還在廳事之上設佛教“八關齋”。後來安民即死於吳興太守任上。當地人認為就是因為衝撞了項羽神,故作祟而取其性命。更多的赴任者都不敢違背,甚至有折服信仰者。如蕭懿之子蕭猷為吳興太守,與項羽神交飲,對之請禱,頗靈驗,後蕭猷做到益州刺史,還曾遙請項羽神為之平叛救命;蕭琛的叔伯輩的蕭惠明,即蕭思話之子,以孔季恭上廳事而無害,也於廳事設宴接賓客,數日後據說就被神所射殺;蕭琛又一叔伯輩的蕭惠休,也“事神謹”,據稱因此而得遷官右仆射(以上據《南史》諸傳)。這些事蕭琛應該知道得很清楚,但他沒有被嚇倒。蕭琛到任,直接上廳事,將神像遷回項羽廟中,自己非常安心地居於廳事。《南史》載蕭琛遷神像回廟時說:“生不能與漢祖爭中原,死據此聽事,何也?”又禁止殺牛祀項羽神,改以果脯代替。這樣的行事在神靈信仰十分普遍的時期,極具魄力,對移風易俗也有很大作用。禁止殺牛祭神,在耕牛稀缺的曆史時期,具有現實意義,更具有象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