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不好奇，隻是因為相信，所以才放在心裏。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若是堆積的久了，就好像那叢林裏的落葉，總會有腐化的一天。
而這，卻不是陸淩約希望看到的，他希望的是一段能行到暮年的流光。
報紙上說，他死了。別人會信，但南派作為收屍者，之所以會被瞞過，便是因為一具假屍。
那假屍與如出一轍，從身形和麵貌來看，連他本人也難辨得出。
這女子在他眼裏素來有幾分神秘，不說她槍法精準，便是遇事的冷靜沉著也讓一般人望塵莫及。閨閣女子？他搖頭失笑，自平家坳挨過那一耳光，他就再也不敢如此想她。
以前不問，是沒有契機，而現在，他們是最親密的夫妻。
非塵心中怔然，眸中漸漸有清流劃過，墨色深深的瞳孔收縮，眼瞼一合，便掩住了滿目的繁星。
她心中早有覺悟，兩人在一起生活的久了，終是有坦誠的一天。隻是事到臨頭，反而有些心中忐忑。想著不由嗤笑，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給你細細地說一遍，免得漏了什麼不明白的。”她聲音舒緩，溫溫淡淡，讓聽的人也不覺心境寬遠。
“木家宴會將散，淩飛來找我說，你不見了，我才明白是南派的人背後耍了手段。他們用了乙醚，就是M國研發的新藥劑，軍長定是糟了暗算。”
聽到這裏，陸淩約搖頭一笑：“我當時確實中招了，隻是我這身體早年經過這方麵的針對訓練，醒來的早罷了。南派，倒是學精了一回！”
非塵也跟著一笑，探手端了茶幾上的杯子啜飲，然後說：“我當時聯係不到人，車胎爆了，身邊還跟著淩霜幾個，隻得按照先前你說過的，就近回小公館。到小公館的時候，孟先生正好也在，他的情報向來整理的好，我看明白了，也就沒耽誤功夫，鎖定了木少帥的夫人。”
這話，她說得很輕很順，細細道來，好似還有一股閑談的悠然味兒，但陸淩約卻不禁挑了下眉頭，那木柔月到底是她的親堂姐。
“她開了車出門，我就帶了人去追。她聰明，技術也好，半路上就甩開了很多人，若不是我有沉月，也追不上了。早前的時候，我從陪著趙老爺子逛過涼州城裏的大小巷子，路都記得熟了，她開車上了南城大道，就被我追上了。”
“你們一人一馬，倒也有趣。”一人低頭悶笑。
非塵斜他一眼，自顧著說下去：“我在後麵用槍爆了她的輪胎，她在車裏，便要舉槍回擊，隻是回頭的時候沒想到是我。”說著，她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這事情大概真出乎她的意料，她想著有人追，卻沒想倒追她的人是誰。我問你在哪裏，她雖猶豫可最後還是說了。等我趕到的時候，南派的車子已經準備出城。”
事情當然不是這三言兩語說得清的，莫非柔也不是這麼好應付的人。非塵還清楚的記得，那天夜裏，那女子舉槍半俯在車上，看到來人是她便直愣愣地呆了許久，好半晌踩回過味來，然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塵妹妹，那晚在煌城阻我的也是你吧？”
她雖用的問句，卻是肯定的口氣。非塵靜立未達，她卻徑自一陣大笑，笑罷收槍，起身站立，冷聲嘲道：“你難道當真喜歡他陸淩約？當真看上自己的姐夫嗎？”
非塵從來沒見過莫非柔如此尖刻冷厲的一麵，以前在莫家時，也隻是冷漠少言，卻不想內裏竟隱藏著這樣鮮明的一麵。她微偏了頭，無視眼前的一切，淡然問道：“你告訴我，陸淩約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