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得像雲朵,溫暖得像鳥窩,啊,還有陽光香甜的味道。哭了一場,好累,讓我再睡會,再睡會。
隱約覺得有一股安靜的香味越來越近,我不安分地往床邊挪了挪,伸手,就抓住了香味的主人。
“羅逸大人…”我呢喃著不肯醒來。
“為什麼要淋雨?”熟悉的手掌撫摸著我的前額,溫柔的聲音中帶著些怒意。
“齊烈…你好香…”又往他的懷裏鑽了鑽。
“齊烈?”頓了頓,“什麼人?濯夜。”
“大人,他是什憶小姐在學校裏認識的一個男生。屬下找到小姐的時候他正抱著小姐往醫務室走。”平靜的回答聲。
“是嗎,什麼樣的男生?”
“十五六歲的樣子,奇怪的是,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黑色。”溫柔的聲音冷了下來。
“恩…好冷,好冷…齊烈,齊烈。我好冷…好難受…”身體忽然像掉進了冰窟窿,又像有千萬的寒蟬在鑽,仿佛馬上就要被凍住但是立刻又出現了無數的裂縫。我渾身抽搐,痛苦得難以自控,
“嗯。嗚嗚。我好難受,好可怕啊…蟲子在咬我…他們不停地在鑽!”怎麼辦?怎麼辦?誰來救我?誰來救我?
“憶兒!別怕,別怕…”
“嗯。嗯嗯。羅逸大人。嗯嗯。救我,我掉進去了,掉進去了!”拚命掙紮著,哭喊著,隻有他,隻有他能救我,羅逸大人,你在哪?嗯嗯。在哪?找不到!我奔跑著找他,可哪也找不到!
“憶兒,我在,我在這兒!別怕,別怕,會沒事的…”
一股暖流快速地注入我體內壓住了躁動的寒氣,漸漸地身體變得暖和起來。我慢慢放鬆,呼吸也開始平緩。
“濯夜,讓他們把藥端上來。”
“是。”
這一次是苦味,濃稠的湯藥味充盈著整個屋子。
“大人,藥來了。”壓低了嗓音的女聲。
“拿過來。”
“是。”
朦朧中一個醇厚聲音勸慰著:
“什憶乖,該喝藥了…”並且試圖將我扶著坐起來。
藥?我不要!又苦又稠,而且那藥水流入胃裏就如火燒般的炙熱。雖然我意識不清,可本能告訴我不要喝。羅逸大人不在的時候,每次一發病,他們就給我灌這種藥,也不管我哭喊掙紮,他們根本不懂那種烈火和冰雪激戰的痛苦。
“啊…我不要!我不要!”我慌了神,猛地往前推了一把。
咣當——藥被打翻了。
“啊!恩。我不要,不要…”
“憶兒,別怕,沒事了,我們不喝,不喝。”他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安慰著我
雙手本能地環住他的腰身,小腦袋迷迷糊糊地往他手臂下靠,“嗯…頭好暈,好想睡覺…”
“恩,好,睡覺,憶兒睡覺。”寵溺地撫了撫我的後背。
地上傳來細細碎碎的收拾碎片的聲音,接著我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血!血!那一天的情景再一次浮了上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從那個溫暖的懷裏掙紮出來,虛弱地俯在床邊幹吐著。耳朵裏發出嗡嗡的響聲,鞭打聲,哭喊聲漸漸放大,越來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