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笑顏碎(1 / 2)

誰笑誰癡,誰歎誰執著?

伊人笑顏勝芳菲,誰知其中多少淚。

春自好,人何處?若懂人情,花也應悲。

陽春三月,花開處處。芳菲不比笑顏。

娘微笑著說,痕兒的笑天下無敵。痕兒笑著仰起臉來問:“為什麼這麼說啊?”娘親溫柔地摸摸痕兒的頭,說:“因為痕兒的笑很美啊,美得醉人,隻要痕兒一笑,任是誰也無法無動於衷呢。”

的確。村子裏的人都這麼說。隻要痕兒一笑,說什麼對方都隻有稱是的份兒,因為那笑容實在太醉人了,那麼美,誰都想保護,怕一不小心,那如花的笑容就凋零了。

痕兒於是笑著歪歪頭,“娘,給我生一個小弟弟罷,小妹妹也行。”

“為什麼呢?”

娘也曾想,隻是懷孕時候太過強烈的妊娠反應讓她吃不消,懷痕兒的時候簡直丟了命,爹疼惜她,再不要任何孩子,甚至常常刮著痕兒的鼻尖說:“你這小家夥……”痕兒甜甜一笑,爹就什麼也說不下去。

“痕兒覺得一個人會有些孤單啊。雖然有爹娘,可是痕兒還是想有個弟弟或妹妹的,照顧他,痕兒也就知道爹娘照顧痕兒是怎樣的辛苦了。娘,好不好?”痕兒拉著娘的手,滿眼的笑意,就連娘都一閃神。“好……”

痕兒每日蹲在娘麵前看著娘的肚子,對著肚子裏的寶寶說話,甚至為他起好了名字。“如果是弟弟就叫小曦,如果是妹妹就叫晏兒。”抬頭看著娘,“好不好?”一笑,嫣然花開。娘親點頭說好。“爹爹也會同意的罷?”痕兒笑著看向爹爹,爹爹亦是一閃神,點頭,“好。”痕兒就笑得更美好了。

娘常常吐,吐得昏天黑地,痕兒很擔心地蹲在娘身邊,安慰她,“娘,不難受,就快好了,不是嗎?”甜甜一笑,娘竟然就吐不出來了。痕兒就時常跟在娘身邊,向她笑著,母親亦微笑著,陽光底下,娘坐在院子裏,說:“痕兒,你一定是天上來的,凡人怎麼會有你這樣美好的笑容呢?”痕兒隻是笑著,說:“痕兒隻知道,我是娘和爹的孩兒。”

隻是那樣的笑靨,在轉身之後,就會流露出淺淡的憂傷。

娘的肚子越來越大,已經不再吐了,痕兒很乖地討娘的喜歡,常常會尋些好玩的事兒講給娘聽,也會摘些花兒草兒來。娘耐心地給她講這些花花草草的藥用。平日裏娘就會講很多關於這些植物的事兒,爹似乎也懂一些,時常指點一二。不過,爹懂得更多的倒是其他一些事兒,比如書畫,比如……彈琴。娘會吹葉子,隨手扯來一片葉兒,娘就能和著爹的琴聲吹上一曲。痕兒最喜歡看爹娘一起的樣子。

痕兒躲在密密的樹葉間,坐在樹枝上靠著樹幹,看那些樹葉在微風裏輕輕顫抖著,唱著柔和的歌謠。

“這樣……就好。”

揚起手,有細碎的光從樹葉間落到痕兒的掌心裏。那明媚的臉龐上不見稚氣,深深淺淺的樹影……像是憂傷。

就好像……這樣的日子會跟那條從山間流淌出來的溪流一樣,清淺地,細細地,一直流下去。

隻是這一切終究還是消失了。

當痕兒在山上,就覺得心裏很不安寧,當她從山上尋了大束好看的花兒下來,就嗅到了血腥的氣息。

痕兒的家在村口,她從山裏出來就覺得村子裏是異乎尋常的靜。死靜。走進院子裏,她就看到了血,站在門口,她看見爹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一個男人將劍插入娘的腹中。

“轟!”的一下,她覺得自己的天空塌陷了。渾身冰涼。她甚至感覺得到腹中那個弟弟或者妹妹的疼痛,看得到它的掙紮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