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傷倚在欄杆上望著悠悠的青天白雲,神色淡然安寧,仿佛是從天空中遺落到人間的一支白羽,輕盈靈動,不受羈束,卻也好像隨時會離開這人世隨風回到湛碧的天空裏,悠悠地永不見了。
前來傳喚的歲兒看著無傷那悠遊的模樣竟癡了,忘了來的目的,直到無傷先看見了她,向著她揚起一個淺淡的微笑,歲兒更是醉了,無傷開口問:“歲,你來可是有什麼事?”歲兒是林管家薦的丫頭,派給無傷來服侍她的,本來有四個,無傷不喜,隻留了這個看來單純一些又算是伶俐的。無傷並不喚她“歲兒”,隻因這樣的稱呼太親昵,她是不能信任何人的。
歲兒這才醒過來,拍拍自己的頭,小步子跑過來道:“少爺去找過林管家了,問了那老師的消息,正要帶您去見他呢,尋您不著,我就猜您是到這裏來了。”
“你可曾告訴哥哥說我來了?”無傷起身,整整衣衫,一邊問。
“沒有。小姐說過不喜歡人打擾,我沒告訴少爺您來這裏,隻說去尋尋您。走罷,少爺還在園子裏等著您呢。”歲兒到底還是機靈的。無傷也沒有誇她什麼,歲兒心靈聰慧,知曉無傷經了爹娘驟然辭世的事性子變得淡然了,沒有過激的情緒也不誇讚人,若是無傷刻意誇她反而做作了。“走罷。”無傷淡淡地說,歲兒緊隨在無傷身後。
“家父好讀書,不喜功名,自幼在家父熏陶之下略讀詩書,琴棋書畫偶有涉獵。”
“家父不求功名,不事農事,不通商賈,故家中清貧,家慈與父恩愛,奈何體弱多病,於辰某幼時辭世,家父自責愧疚心有鬱積,同年辭世。”這是辰陌的回答,有這樣的父親難怪他身上總有種清逸出塵的氣質。淩蒼打量著眼前的素衣少年,想到管家對他說的辰陌的話,又想到自己的父親與娘親,心中亦有感懷。
無傷聽了歲兒說與她的辰陌的身世,再打量眼前的人兒,不見了早上亭中那隱約的輕挑,倒真是俊逸的少年。無傷斂手,低下頭去向少年行禮,在隻有辰陌可以看到的角度,口角隱約含了曖昧不明的笑意,那是她故意笑給他看的。挺漂亮的謊言呢。粗布衣服可以掩飾他的光華,這樣美麗的謊言可以解釋他出塵,他的溫文爾雅,隻是……他掩飾不了他那種淡定優雅,卻可以睥睨天下的氣質,那種骨子裏的東西,不是表麵的東西可以遮掩的。
今早那纖細溫柔的手指落在無傷眼上的時候她可不是像懷春少女一樣在心動緊張,她注意到了,那雙幹淨修長的手,很明顯是未做過粗活的,如真是出身貧寒怎麼會有那樣一雙白皙細膩的手?他手上的薄繭是修剪過的,但是無傷還是注意到了,那是長期練劍才形成的。娘手上曾經就有,後來不見娘拿劍,隻見娘侍弄花草,做些女紅,漸漸的就不見了那些。村子裏有些男人手上也有這樣的繭子,厚厚的,比淩蒼手上的要厚……但是他們都是手握鋤頭和鐵鍬的農人了啊……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