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穿過人群,遙遙迢遞。
站在無傷身後的刃隻看見麵前的無傷迎風搖晃了兩下,像被風吹落的樹葉一樣向樓下飄去!
“無傷!”城樓上的刃和遠在城外的莫塵同呼。
商羽歸來,沒有擺慶功宴。當夜在月殿一整晚。
禦醫說無傷隻是因為傷心過度,身體羸弱難堪重情。無傷一夜未醒,商羽一夜未眠。刃因為私自帶無傷上城樓,自罰跪於月殿之外,亦是一整夜。空王帶隨身小廝末,及皇子商澈於月殿靜候,整夜。
第二日日頭初升,無傷醒來。
“刃……帶我去看塵。”無傷睜開眼,尚不及看清眼前人便慌忙開口吩咐,話說出口才看清,床邊守候著的,有商羽、商歌、商澈和末,並無刃。
不顧及商羽難看的表情,無傷想起自己心頭一痛,好像就要跌下城樓。伸手撫摸自己的小腹,孩子還在。是刃救了她罷,“刃呢?”無傷抬眼問商羽。
“你……”商羽萬沒想到無傷醒來找的兩個人竟然沒有他,怒從中來,沒好氣地回答,“他擅自帶你上城樓,沒能護你周全,孤留他無用!”
無傷心中“咯噔”一下。
頓了半晌,開口又問:“塵……莫塵,你把他怎樣了?”
無傷話音未落,商羽一拳打在床架上,咆哮著:“你就不問問孤如何了?”商羽這一拳力道十足,床架頓時坍塌,床上方的床幔沒了支撐,眼看著就要和幃杆一同砸落到無傷身上,說時遲,那時快,商羽從床邊探身,把自己的身體橫在了無傷上方,承擔住了砸下來的幃杆和帷帳。
帷帳覆壓之下,無傷躺在坍塌的床上,怔怔仰視著身子上方的商羽。
商羽的頭發散了,烏黑濃密的長發垂落在她臉側,昏暗的帷帳之下,商羽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已經被連綿的戰火刻上了憔悴的痕跡,那雙鋒利的眼眸不知是因為光線的緣故還是其他,似乎含情脈脈。
想起商澈問她的他父皇的後宮如何時,她對他說過的,眼前這個人,確實是如此孤獨。
後宮佳麗三千,但是總是計較著誰得到的寵愛多一點,可是,誰也沒有為他想過,他肩負著萬裏河山,萬萬生靈,叫他如何輕鬆?
站在權利巔峰,俯瞰眾生,卻也背負著沉重的責任。這個人……是疲憊至極的罷。
如此孤獨……
外麵的空等人慌忙把壓在商羽身上的帷幔和幃杆取走,光嘩然展開,抖落在兩個人身上。商羽尷尬地直起身,商澈和末兩個孩子惦記著無傷腹中胎兒,忙不迭地看無傷是否有被砸到。
無傷從床上起來,末扶她坐到椅子上。
誰又能安撫誰的孤獨?塵世間行走,誰的身上不是背負著各自的苦痛呢?沒有那個能力就不要輕易去惹誰的心弦。
“我要去看莫塵。”無傷堅定地望著商羽,目光如劍,逼迫著他。商羽閉上眼,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無傷,你竟然如此殘忍。是在報複我當初把你綁上城樓嗎?
“去罷。刃在殿外跪著。”商羽要刃送她去。
無傷看了閉著眼的商羽一眼,站起來走出去。
商澈踟躕,不知是否該隨無傷一起,空坐在一旁,歎息一聲。末低著頭站在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