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些舊事(上)(2 / 3)

先生輕笑了一聲,緩聲道:“若是真如將士們所說,我還何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田將軍定定地看他,半晌直起身,背對了先生道:“你……是否有什麼苦衷?”

這氣氛愈加令人難受了,我實在不想繼續做一個旁觀者了,便走到先生案前,蹲下身子,和他平視,溫聲勸道:“先生,您心裏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

先生抬起了頭,看了我半晌,安撫地一笑道:“想不想聽我和他的故事?”

這話雖隻對我一人說的,但無疑是解了田將軍一半的心結,他倏然轉身,一言不發地走過來,往先生身旁隨意一坐,還是不發一言,隻將探詢的眼光投在先生身上。我隻覺得今天可是算開了眼了,田將軍竟也有這般孩子氣的一麵,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可能是我的笑感染了這太過低沉的氣氛,先生也露出了些笑。但很快帳內就安靜了下來。

先生靜默了一會兒,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緩緩開口:“我和龐涓,確實不是一般的關係。他……曾是我的摯友。”

“我從小無父無母,十二歲那年,祖父孫武子將我送到了鬼穀,將我我托付給鬼穀先生後便不知所蹤。於是第二年,我便拜了鬼穀先生為師。又一年,龐涓來到了鬼穀,成了我的師弟。鬼穀先生的弟子很多,但就數我和他最為要好。龐涓天性聰穎,很快就得到了鬼穀先生的賞識。那時的他性情雖然高傲,但唯獨對我卻是真心實意的。我們吃住在一起,修學在一起,就這樣過了三年。三年前,他突然向先生請辭出山。我勸他過些年再做打算,他說自己即將過而立之年,若不早做打算,隻怕要老死在這裏了。我本想讓先生也一起勸勸他,但是先生卻說:‘他要走就讓他走吧!’並無他話。”

“臨走時,我把他送到了穀口,畢竟這三年情誼難以割舍。我問他要去哪一國,他說自己是魏國人,自然要回魏國,並讓我出山時到魏國找他,如果他能在魏國混個一官半職,也會將我舉薦上去。恐我不信,他甚至還發了個毒誓,說若是違了約定慘死於箭下。那時畢竟年少,龐涓又是一臉的誠懇,並非誑我的樣子,我便信了。但那時雖然已經跟隨了先生四年,但總覺得自己並沒有學到什麼,便與他定了三年之約,三年之後的今日便是我的出山之日。”

“那天回去之後,先生見我仍在為離別而傷懷,便說:‘賓兒,為師近日飽受鼠患之擾,食不安寢不寐,今晚可否為為師守守夜?’我雖有所懷疑,但師命難違,便依約而至。那天夜裏,我並未發現有什麼鼠患,先生也睡得安穩。就這樣我守到了後半夜,後來著實太過疲累,便睡著了。待我醒來時,天雖未亮,但先生卻已醒了。先生看著我,略顯無奈地說:‘賓兒,你可知你的弱點麼?’我答不知。先生說:‘太容易相信別人,這就是你的缺點。如昨日為師所說鼠患之事,這鬼穀山高氣清,何來鼠患?’我如實答道:‘先生教訓的是。弟子也曾想到這一點,但弟子心中隻認為先生之言並不會有詐,並無他想。’先生搖頭道:‘所謂‘兵不厭詐’,為師也是帶過兵的人,這樣的計謀也用了不下百遍。如你這般輕信他人,日後怕會遭來災禍啊!’說罷話鋒一轉,從塌下捧出一個木箱來道:‘賓兒,這裏是你祖父留下的兵法十三卷。他曾囑咐過為師,若遇到心念正值,天資聰穎之人,就把兵法傳給他。這幾年,為師略為觀察了一番,合附他之言的也唯獨隻你一個。現在,為師就將此書傳授與你,你要好好修習。”意外得了這部奇書我不是不雀躍的,但疑惑道:‘這《孫子兵法》不是早在吳國滅亡時就失傳了麼,先生怎會有。’先生道這是副本,原來祖父早料到此書會遭大難,便事先抄了一部。我又問:‘龐涓天資比我聰穎,先生為何不傳於他?’”